無緣
也乏貴公子、大英雄的注目
可我有不屈的生命
和執拗的脊骨
眷念頭頂這塊藍天
更痴情足下這方黃土
詩唸到這裡,山妞哽咽了:這是我高考落第時寫過的一首詩……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對淚眼模糊相看,當孫燕從遞過來手絹,讓山妞擦拭眼淚,倆人再對視的眼睛已經有了暖暖的意思。
我總覺得我們山民難,聽到你說,煤礦工人也不比我們好哪去?至少,我們還有幾畝山林,幾畝薄田,溫飽還是沒有問題的。你們吶,土裡刨食,大廈呼啦啦急傾,流落天涯甚是淒涼啊。
,!
唉,孫燕從!你到這裡想幹什麼?想包礦進行代生產?
山妞直著眼睛想了一會,又搖搖頭:狼嘴裡還能掏出活孩子?哪個礦主不是打三挾兩,背靠大樹的角?平時我們見了他們都是繞著走,見到瘟神厲鬼樣,難啊……啊哦……想起來了!你剛才指的那座小煤礦,也許能行。他們才出了大事……
見孫燕從目不轉睛盯著自己:這樣的小煤礦,我們附近知根知底的人是不敢去挖礦。死人太多了,只有那些外鄉人,他們才敢來。無根無源的,人死了賠幾個錢了事。
前一陣,來了一幫打工的,冒頂砸死了好幾個。礦主沒敢上報指標,私下裡賠了部分錢了事。
歷來都是這樣處理,死人用草蓆包裹,埋在山林深處了事。
誰知,這幫領頭的幾個人,拿到死人賠償的錢,分贓不均,事情鬧了出來。原來,他們喪盡良心的把招來的工人,騙進礦洞,從背後用鎬刨死,然後再推到柱子,造成冒頂的樣子,從礦主手裡就訛到了大額金錢。這事已經驚動上邊,公安部、安全域性都來人了。
礦主上邊有人,捨得花錢,只是安全整改要求的很嚴。聽說,這次他們一定要找正式的煤礦隊伍,還要有一定煤礦開採資格的。聽你說的,你們的條件不正好?
孫燕從聽得眼睛雪亮起來,照在山妞臉上熾熱的火辣辣的。
山妞有些吃不住勁,紅著臉別轉頭,幽幽的:你這人,怎麼這樣看人?餓狼看小羊也沒你嚇人?說完噗嗤一笑,像是怕嚇住孫燕從似的,斜眼向他瞟去。山裡的妹子沒有那麼多花前月下,扭扭捏捏,卿卿我我。
山妞見到孫燕從高興,心裡漾滿了漣漪,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喜悅。
就在倆人慾說還休,臉上熱烘烘的,不知從哪裡找話題。
風陡然狂飆起來,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查德門前遮陽棚,砰砰作響。山妞哎呀一聲,急急站起身:光顧著說話,娘還沒回來哪?
又是一陣疾風驟雨,山妞急的披上雨衣想跑出門去,就聽到嘰唧啪啪,有人全身水溼的跑進屋來。
娘!你可回來了
進來的老婦人,頭髮已經花白,還挺健壯的身體,順著鬢髮、腳手向下滴水:我的娘唉,出了家門就小雨濛濛的,一路上讓雨追的緊走慢跑,臨到家門,還是被大雨追上了。要不是擔心,這荒山野外的,你又是你一個女孩子,我真不想拼這條老命。說著,慈眉善目的老人,用食指戳了下自己心尖子的額頭,衝孫燕從笑笑,轉到娘倆住的房間換乾衣服去了。
是換了新住處?還是床太靠近國道,整夜的車輛轟鳴?更是明天到小煤礦的結果,緊緊的抓攫著心。
孫燕從一夜睡的不踏實,時睢時醒的,一撥撥來客的躁動,他都聽到了。連少年娘故意壓低的招呼,都沒能逃過聽力的雷達。特別是中間,山妞起來幾次睡意朦朧的招呼客人的聲音,他都能把臺詞背誦下來。
這條國道可怪,白天,店裡不大能見到客人的蹤影,夜裡反而是順華客棧營業的黃金時段。想想也是的,夜裡跑車太辛苦,是需要及時補充能量。當年在礦上工作的時候,上夜班的時候,礦上不是一定要發夜班費的嗎,那就是為職工加強營養啊。
孫燕從悄悄起了床,在房廁的水龍頭涮洗一番,躡手躡腳的踅摸進正屋,打算自己下吧掛麵打發早飯。
從心裡,他不想驚動山妞娘倆,忙活了一夜,她們太辛苦。
探頭走進正屋,沒想到山妞呵欠連天的正對著大門坐著。她的氣色顯然沒有昨天見面時好,臉色灰撲撲的,眼眶烏黑,眼裡溢滿水分。拿著把梳子無精打采的想梳理,手臂又像痠軟無力,只是看著門口變亮的陽光,傻傻的發呆。
見到孫燕從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山妞剛快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