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有汽車的燈光打來,燕翔不確定地問:&ldo;是不是哥回來了?&rdo;燕母田晚香一手抓著丈夫的胳膊,努力踮起腳尖,說:&ldo;應該不是。這時候沒有小巴車了,你哥應該是搭別人的車回來。村裡就二棍家的拖拉機沒回來。你哥應該是坐他的拖拉機。&rdo;燕飛在電話裡只說他能找著車回來,沒說有人送他回來,他要給家人一個驚喜。很快的,車就越來越近了。燕三牛一手擋著眼睛,一手把妻子扶到一邊,讓車透過。等到車開到跟前,燕三牛一家三口都很是吃驚,村裡誰買了輛這麼好的車?一聲剎車聲,車停了,車窗搖下,燕三牛、田晚香和燕翔愣住了。車內,一個他們看著眼熟的人笑呵呵地跟他們說話了:&ldo;爸媽、翔子,上車了。&rdo;說著,那人還開啟了車門。&ldo;大娃?&rdo;燕三牛和田晚香覺得自己眼花了。&ldo;哥?&rdo;燕翔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ldo;快上車。&rdo;燕飛往邊上挪了挪,然後道:&ldo;翔子,你爬後頭去。爸媽,上車上車,快,我餓死了。&rdo;燕三牛和田晚香還是沒反應,燕翔畢竟是年輕人,反應快。只有他哥會喊他翔子。燕翔震驚異常地先上了車,然後爬到車後放行李的地方,燕飛朝田晚香伸出手:&ldo;媽,上車。&rdo;&ldo;大娃,這,這車……&rdo;田晚香只坐過拖拉機,哪坐過這麼好的車,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進了車裡。燕三牛也傻愣愣地上了車,燕飛伸手越過父母,關了車門。這時,坐在前排副駕座上的何開復扭過頭,伸出一隻手:&ldo;伯父伯母,我是燕飛的朋友,我叫何開復,你們叫我老黑就行。&rdo;&ldo;啊啊。&rdo;燕三牛和田晚香驚訝地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下意識地跟何開復握了握手。兩人坐立難安,生怕把這麼好的車弄髒了。燕飛握住田晚香的手,不像城裡的女人面板那麼細膩,田晚香的手粗糙、乾裂,還有著凍瘡,是一雙勞動婦女的手。燕飛輕輕握著,就如兒子握著母親的手。&ldo;翔子,叫黑哥。&rdo;&ldo;黑哥。&rdo;燕翔馬上喊了一聲,眼神落在哥哥的身上,不敢相信這是他記憶中的哥哥。&ldo;爸,你告訴司機咱家怎麼走。&rdo;燕飛又出聲。燕三牛趕緊伸手指了個方向,嘴巴囁喏的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就覺得屁股下頭的椅子太軟了,軟的他都使不上勁。沒過多久,汽車就在燕三牛家的門前停下了。司機和何開復先下車,司機開啟了燕飛那邊的車門,何開復開啟了燕三牛這邊的車門,還扶著燕三牛下車,把他給嚇壞了。燕飛下車就招呼說:&ldo;媽,趕緊給我弄吃的去,我餓死了。爸,你給司機倒杯水。翔子,你幫著搬行李。&rdo;燕翔動作很快地跳下車,先開啟院子裡的燈,然後和司機還有何開復一起往家裡提行李,這箱子可真重啊。田晚香一聽兒子和客人都還沒吃飯,趕緊進了廚房,爐子邊上熱著飯呢,但是不夠,她得再熱幾個饅頭,再炒兩個菜。燕三牛給司機還有何開復都倒了一杯水,還給大兒子也倒了一杯。搬完了行李,燕飛讓司機先吃了田晚香留給他的那份晚飯,司機還要開車趕回縣裡。何開復會在燕飛家裡住一天,後天他才會回帝都。燕三牛家就是三間平房,一個大院子。院子東側是土坯房,圈了二十多隻羊。房間裡的擺設也是非常的簡單。堂屋裡一張方桌,兩把椅子,屋子中間是一個火爐,爐火邊有幾張凳子,然後就是一張火炕,火炕上放了一張小方桌。屋子裡就一個40瓦的電燈泡,昏暗昏暗的。西屋裡是堆放雜貨的地方,東屋是燕飛和燕翔的房間,一張簡單的炕頭,一張木頭書桌,一把小凳子。書桌上方的牆上貼滿了兄弟倆的獎狀。何開復在燕家轉了一圈,微笑的臉龐下是一顆緊擰的心。他很想後天回帝都的時候把燕飛也帶走。房間裡沒有暖氣,就是靠爐火和火炕取暖,他捨不得讓他的好兄弟住在這樣的地方。但燕飛現在是燕家的孩子,燕飛不鬆口,他也帶不走人。燕飛來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看到燕家的情況,他還算平靜,反正燕家的貧困也到此為止了。他佔據了燕飛的身體,他會照顧好燕飛的家人。今天回來之所以晚了,就是他順便在縣裡看了看房子。啃了兩個饅頭,吃乾淨田晚香炒的一盤蘿蔔絲,燕飛擦擦嘴,開始開箱子。當他把給田晚香、燕三牛和燕翔買的一身身新衣服拿出來時,三人沒有激動的喜悅,而是深深的擔憂。田晚香一個勁地問燕飛是哪來的錢。燕飛一個勁的保證這錢是他自己掙的,何開復在一旁幫腔,說燕飛就是在他的酒吧駐唱打工,然後兩人才認識成為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