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剎駐紮在距京城二里外的三百鐵騎在他趕到時已經滿是肅殺地上馬等候了。拉緊韁繩,嚴剎掃過一圈後沒有下令立刻出發,而是調轉馬頭把雙錘分別交給嚴墨和嚴壯,便一動不動地盯著京城的方向。沒有人開口催促他快逃,即便知道古年的追兵很快就會到,也沒有人露出半點焦躁,他們知道王爺在等誰。身上溼乎乎的嚴金和嚴鐵趁機脫下溼衣,換上乾爽的衣服。兩人和熊紀汪、三嚴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都安然無恙,不激動是假的。急促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明顯,嚴剎立刻揮鞭朝馬蹄聲處奔去,熊紀汪和三嚴緊隨其後。沒有月亮的深夜,嚴剎的雙眼卻比星星還要亮,當前方出現一匹馬時,他啪啪幾鞭抽在九夷馬的屁股上,然後在接近對方時猛然拉緊韁繩,不等九夷馬停穩他就從馬背上躍了下去直奔對方。對方也極快地拉緊韁繩停了下來,還沒有把明顯罩著人的披風拉開嚴剎就已經躥到了他的身邊。他不怎麼高興地撅撅嘴:「厲王急什麼?難道不放心我能把瓊瓊安全帶出來?」嚴剎哪有空理他,掀開披風急地去看披風下的人,一雙彎彎的眼睛正瞅著他,而這人的懷裡本應該在睡的小妖怪不滿地哼哼,一見是父王,他委屈地伸手要抱。嚴剎一手把孩子抱過來,一手接住對方主動彎下來的身子。當把那人抱下來後,他沒有鬆手,而是格外用力地攬緊。月瓊的左手緊緊揪著嚴剎的衣襟,這一刻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嚴剎對馬上那人說:「多謝,日後如有所需,嚴剎絕不推辭。」徐離驍騫立馬笑嘻嘻地說:「那你把瓊瓊給我吧。」嚴剎卻是看也不看他,摟著「老婆」孩子轉身就走。「厲王說話不算話,怎能過河就拆橋?」嚴剎把月瓊扶到馬上,然後他抱著兒子上馬,回頭給了一句:「月瓊只會是嚴剎的妻。徐騫,我嚴剎欠你一個人情,日後必會雙倍奉還,後會有期。」不再浪費時間,他調轉馬頭朝他的三百鐵騎奔去。月瓊扭頭朝徐離驍騫揮揮手,對方撇撇嘴,也笑著揮手,他們很快就會再見的。然後他也調轉馬頭迅速消失在了深夜。接到了月瓊,嚴剎便不再耽擱,帶著手下和鐵騎一路朝栗子口奔去,這個時候任缶和董倪應該已經帶著人趕到栗子口了。扯過大氅罩住懷裡的人,嚴剎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摟緊懷裡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月瓊的大眼彎彎的,人馬中加入了嚴金嚴鐵還有他們帶來的兩百多死士,他們更安全了。大氅下響起了低低的歌謠,某位還不睡覺的小寶貝該睡了。在他們身後,前來追擊的司馬騅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下了幾道無關痛癢的命令後,他命一部分人繼續追擊,他則帶著另一部分人回京去見皇上。他憎恨當今皇上,可丟棄「妻」、子獨自逃跑的嚴剎也同樣令他不齒。他已經決定了,事成之後他會帶著妻兒退出朝堂,找個安靜的地方不再問世事。而當司馬騅進宮聽聞月瓊和厲王世子被人劫走之後,他著實愣了一會,想到那個有著一雙綠眼的男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這一路上堵在胸口的悶氣全部消散,也許那個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寂靜的夜晚,耳朵會變得異常靈敏,懷裡的小妖怪在鬧了一會後終於消停了,在爹爹的懷裡呼呼大睡。月瓊的耳邊是一人平穩卻粗重的喘息,還有他怦怦怦有力的心跳聲。他沒想到送他們出來的會是徐離驍騫,不過有徐離驍騫在娘那裡,他就更放心了。事情比他預想的要順利許多,只是……拉開披風,月瓊探出頭。正策馬看著前方的人低頭,綠色的眼睛裡是沒有掩飾的肅殺與暴怒。月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這個逃命的緊張時刻,他居然伸出左手摸上了嚴剎的臉,然後在那人低頭時,他主動送上了自己的嘴,閉上了眼睛。扎人的鬍子落在他的唇邊,帶著怒火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他不知道是何事讓這人如此生氣,難道「他」真如娘所說的,向嚴剎開口要他了?想到這裡,月瓊的心怦怦怦直跳,男子……真的會喜歡上男子?「月瓊。」粗啞的低喚。月瓊的身子一顫,這人看他的眼神讓他心慌。他又沒有做違約之事,心慌什麼呀。「唔,小妖的老虎,就放那了?」無話找話。夜晚的風很冷,嚴剎拉緊披風:「會有人照顧它。我們路上不停,若小妖該換尿布了,你吭聲。」「嗯。」左手抱緊孩子,月瓊全身放鬆地靠在那副寬厚的胸膛裡,「我眯一會兒。我和小妖都吃過飯了,不用管我們。」把大氅裹好,嚴剎揮動馬鞭。綠眸幽深,妄圖搶厲王妻、子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