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ip;…要說張廷玉對吳氏沒有半分的怨恨,顧懷袖往日可能還會相信,這一日卻是不可能了。這一天晚上,張英與自己二兒子張廷玉在書房裡談了很久。顧懷袖在屋裡原本準備等著張廷玉回來再睡,不過一直到第二天都沒見人回來,沒撐住,半夜裡睡著了。張廷玉是三更過半才回來的,只摟著被窩裡的她,跟她說:&ldo;挑個順風順水的日子,便可以出發了。你若有什麼事,也可儘快地辦了。&rdo;她本是睡著了,可張廷玉微涼的身子一鑽進被窩她就醒了。兩個人蓋著同一床錦被,躺在同一只枕頭上,看著同一片帳頂。顧懷袖道:&ldo;張老大人跟你說了什麼?&rdo;張廷玉道:&ldo;也無非功名利祿那些小事兒,完了我說反正往後都要往江寧趕考,桐城那邊大宅也沒人住,我回去正好合適。&rdo;&ldo;那……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同意了?&rdo;顧懷袖有些詫異。在她看來,張英應該是很重視整個家的人,到底他對自己別的兒子是個什麼態度,其實很難說。不是不愛,也不是不管,相反,張英很重視對自己孩子的教育。可是府裡至今只有張廷瓚一個人算是已經出人頭地,他有自己的考量,有時候必須為了一些東西而犧牲另外的一些東西。顧懷袖不知道,張廷玉本身,在不在此列。張廷玉側過臉看她,她也轉過來看著他。他道:&ldo;準了。&rdo;就是不知道吳氏是個什麼態度了。兩個人再也沒什麼話,卻在被子下面將手指勾到一起,握緊了,才閉眼睡去。顧懷袖管著家裡的事情這麼久,如今說放就放也是瀟灑。她叫人將賬本抄錄了一份,也不擔心這府裡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要收拾的東西有不少,張廷玉有些書也要帶走,顧懷袖這邊則是想著還要帶走小石方。早早地令人去僱了一條大船,又把府上的事情都交給了陳氏,顧懷袖走了,小陳氏資歷太淺不能辦事,還是要交給陳氏,至於實際上是誰要辦事,卻不是顧懷袖能管的。反正她手裡把柄還在,就算是再過年回來,也不擔心事情。張廷玉明年趕考,若是順利,後年春天就要回京城來參加會試。府里人都完全沒想到事情是這麼個發展。原本以為二少奶奶在京城張家大宅裡混得風生水起,不料現在說走就走,移交事務的時候那個乾脆果斷,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吳氏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堵心了起來。她往日是巴不得二兒子走的,可現在真要說二兒子要走了,她又唉聲嘆氣起來。顧懷袖聽說這件事,只冷笑一聲,罵她假惺惺了。張廷玉是心冷,快成了個冰石頭,哪裡還能捂得熱?早幾年幹什麼去了?她修書一封給了孃家,又問候了二哥二嫂跟自己的父親,回頭來早早備下了給周道新和李臻兒的賀禮,提前讓張廷玉送了去。張廷玉則去琉璃廠轉了一圈,與好友們道別。如此事無鉅細地一路辦下來,過去了約有半月,張廷玉便跟顧懷袖出發了。她將書房裡幾本書都放入了書箱裡,那一本《容齋隨筆》靜靜地立在角落裡,顧懷袖沒將它帶走。初夏天兒還不算是很熱,知道今日是府裡二爺二少奶奶回江南的日子,很多人都出來了。人群裡有不少被顧懷袖逮著把柄的人,見到顧懷袖走了,心裡真是說不出地高興。有顧懷袖在一日,他們就提心吊膽一日。但要說脫出了顧懷袖的掌控,那是不可能的。一枚枚棋子蟄伏在原來的位置上,顧懷袖這執棋人不過是先離開了而已。小陳氏也出來送行,現在自然是春風得意,因為前一陣事情的歷練,看著倒是成熟了不少,說話圓滑了一些。不過人一得意,難免就有些忘形。&ldo;二少奶奶您放心走,府裡的事情有我照看呢。公公婆婆我也會好好侍奉的,你們到了江南也別忘記寫信回來,多通通氣兒,別淡了感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