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忘壓根沒想到兄長心血來潮會大駕光臨寒舍,一時間也沒有什麼準備。看著兄長高大的身形坐在略顯寒酸的柳木椅子上,將那椅子壓得嘎吱作響,頓時又自慚形穢起來,覺得對不住出身高貴的兄長。自己應該早就想到這點,管村東頭的白先生家裡借來那套紅木的桌椅充一下場面才好。現在,便只能殷勤地準備晚餐,命老僕速速去宰了那些下蛋的母雞,開灶做飯,款待難得而來的哥哥。在褚勁風的心中,向來是沒有這個如同隱形般了的弟弟的。他身邊要好的表哥堂弟,哪一個不是出身名門望族?出身氣質往往無形決定了身邊結交的好友親朋,相差甚遠者就算有心特意親近,也會漸行漸遠。他雖然與褚忘同為一父,可是二人不是一處長大,這個村落里長大的弟弟每次見了自己都是畏手畏腳,自然難有親近之心。可如今因為若愚的緣故進了這院子,他才忍不住一皺眉,就算是不喜歡這庶弟,可到底是他褚勁風的弟弟,這裡……也太是寒酸了!☆、?褚勁風不禁擰眉,尋思著回去要問一問管家,按理說每個月例銀並不少,何至於褚忘過得這般落魄。若愚下午睡得飽,自然便有些閒不住了,站起身來,站在門檻上看那老僕抓雞。那隻小奶狗也跟著晃著尾巴,興奮地跳來跳去。褚勁風瞥見一旁擺放著四書五經,便問了問褚忘的學業,褚忘垂首立在一旁眼含欣喜地回答著。雖然這少年肖似褚勁風,但是心性卻更像個孩子,此時終於等到了大哥的關心,全身洋溢著難以抑制的快樂,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也皆是期許的目光。也許是跟自己家裡的傻娘子相處得太久了,對於這樣的眼神兒竟是有些心有不忍。褚勁風想了想,開口道:&ldo;你的書唸的不錯,但是科舉就不必了,如今京城官場混雜,你是我的弟弟,去了總是要有牽扯的,莫不如便在漠河城裡尋了差事,好男兒總是要歷練一番才能成才了。&rdo; 褚忘用力地點了點頭,恭敬地說:&ldo;自當聽從兄長的安排。&rdo;褚勁風此來便是要表示一下兄弟的和睦,現在目的達到,加之此間房屋簡陋,褚勁風也不願多留,站起身來準備回府。可就在這時,院裡突然傳來一聲若愚驚異的叫喊。褚勁風快走兩步,只見若愚站在井邊,無比驚喜地看著井上架著的一架器具。剛來時院子太黑,她原本沒有留意,先在才發現這院子裡竟是有寶貝的。要知道水井取水都是用轆轤,一下下的把桶搖下去,打水後再搖上來,雖然費時,卻是比直接從井中提水上來輕鬆許多。 可是這間鄉野宅院的井口上卻不是轆轤,而是架著一個半個水缸大小的木箱,兩側各有一尺多長的木棍,木箱就吊在木盒下面若愚看著老僕用麻繩將公雞的雙腳捆住,放在井邊地上,將木箱一側的木棍向下一拉,木箱裡發出一陣嘎嘎啦啦的聲響,水桶便一點點的降到水面。老僕打了水,拉下另一側的木棍,在同樣的嘎嘎啦啦聲中水桶自己便升到了井口。若愚看著有趣,走過來,眼珠晶亮地打量著器具,卻看不出個門道,便啪啪地拍著木箱,興奮地對老僕說:&ldo;開啟,快開啟給我看。&rdo;老僕為難說道:&ldo;還要洗雞呢,開啟了就取不了水了。&rdo;褚勁風這時走過來,將若愚的手拉住了:&ldo;又在頑皮了?&rdo;若愚抬頭,渴望地看著褚勁風:&ldo;褚哥哥,這個好。若愚院中的井總是用起來很吃力,一點都不好用,若愚轉不動。有了這個,若愚就可以自己打水給哥哥洗瓜吃,還可以給哥哥打水洗腳,好不好?&rdo;這等賢婦模樣,只聽到院內的一眾侍衛面露欽佩:不愧是司馬大人的夫人,原先還以為著她痴傻,現在看來當真是體貼可人啊!司馬大人就是這般英武,連個傻妻都被教養得體貼入微,竟是這般賢惠。褚勁風被若愚這番甜言拍得一陣舒爽,他看了看那水器,同時有些奇怪窮鄉僻壤中如何有如此的新穎省力的器具,問老僕道:&ldo;這個取水之物卻是哪裡得來的?&rdo;就在這時褚忘也跟了過來,說道:&ldo;幾個月前,我與順伯在田間救下了一位生病的公子,當時正值春季,井水水位尚淺,他看順伯打水吃力,便在病癒後親手做了這抽水的器具,當真是好用。不過那位公子已然走了,也未留下姓名,既然嫂嫂喜歡,不如便把這個拆卸下來帶走吧!&rdo;若愚卻搖了搖頭,只是命人開啟了那木箱,看著裡面的齒輪構架,眼睛晶亮地看了一番。動手撥拉這裡面的齒輪後,命人合上:&ldo;不用,若愚要自己做,正好交了夫子的功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