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吳鳧也開始接話:&ldo;二爺,雖然您和夫人伉儷情深,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覺得陳部說得有道理,長痛不如短痛。&rdo;兩人這一番話,一方面自然是向陸少淮表露心跡,另一方面,也是說過秦菜和白芨聽。現在要除掉二夫人,陸少淮絕不可能親自動手,畢竟人間裡面的高管還是有不少人感念著老爺子的恩德。而二夫人身邊那個酒罈子,既然是老爺子留給女兒的,肯定不可能稀鬆平常。真正要出手,恐怕還是隻有看秦菜和白芨的。白芨把玩著手裡的高腳杯,一直不說話。陸少淮只得斥了二人一聲:&ldo;不許胡言!老爺子既是我的恩師,也是我的尊長,子矜雖然臥病,但與我也是情深如海,豈可背棄?&rdo;他也是個有眼色的人,如果這事秦菜和白芨不表態,他絕不能承認自己的心思引二人反感。秦菜喝了一口紅酒,突然笑了:&ldo;二爺說這話,未免有點婦人之仁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您現在既是人間的首領,就不能只顧念私情了。&rdo;陸少淮微怔,眼裡開始透出些許輝光‐‐秦菜這話,當然是完全遂了他的意。白芨看了秦菜一眼,卻頗為意外‐‐這個人……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變了這麼多?200:人算天算這一頓飯,倒是賓主盡歡。對於秦菜的態度,陸少淮算是摸清了。手下的人是忠於人間還是忠於他,差別可是很大的。白芨雖然沒有表態,但是也沒有反感的意思。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白芨這個人有自己的主見,不可能像別的腦殘粉一樣對他死心踏地。他只要不反對,就不算壞事。白芨自然也沒有反對,雖然老爺子是他師父,但是師徒感情淡薄得很。換句話說,他這種人不會為誰付出多少真心,就算老爺子對他恩深似海,他約摸還得袖手旁觀。跟他認識也有不短的時間了,除了月莧,陸少淮還真沒見過他對誰的事上心。幾個人舉杯碰了一下,菜還沒上齊,秦菜突然皺了眉,以手抵住心口。陸少淮看出了異樣,輕聲問:&ldo;怎麼了?&rdo;秦菜搖搖頭,也有些不解‐‐她的心臟損壞已久,現在用的是異眼。怎麼會心痛呢?那痛如針扎,來得快去得也快。秦菜卻一直心神不寧,最後她終於忍不住:&ldo;我離開一下。&rdo;餐廳有專門的休息室,平時用來給排隊用餐的客人休息用。這會兒秦菜坐在室內的沙發上,不一會兒就趴在茶几上睡著了。睡不多時,她眼前突然出現一片黃色的紙錢,秦菜接在手裡,順著紙錢來的方向走,發現面前竟然是自己朱陽鎮的老家。誰死了?旁邊的小門裡傳來悲切的嗩吶聲,秦菜緩緩推開門,只見裡面擺著一副漆黑的棺材。白燭淌淚,隱約光線照出棺材裡麵人的臉‐‐是秦媽媽周碧華!秦菜悚然一驚,驟然醒來。卻是身邊陳科正在輕拍她的肩膀:&ldo;累了?也是,幾夜不眠不休,真是辛苦了。&rdo;秦菜沒有理會他,直接拿了自己的包:&ldo;二爺,我要回家一趟。&rdo;她第一次提起家這個詞,陸少淮一怔:&ldo;出了什麼事嗎?&rdo;秦菜沒來得及多說,衝出飯店,開了車直奔朱陽鎮。陸少淮眸中光芒微閃,突然道:&ldo;先知好像出了什麼事,跟去看看吧。&rdo;白芨是個絕頂聰明的人,這時候難免多看了他一眼‐‐他什麼時候對秦菜的事這麼上心了?而他卻是個不願多管閒事的,尤其是秦菜的閒事。而這個人的性格,是陸少淮所不能勉強的。所以這時候陸少淮和陳科他們幾個人追出去,白芨依然在桌邊吃飯。晚上七點半,正是三畫市交通最糟糕的時段之一。秦菜的車連二環都走不出去。她索性棄了車,開始拼命地奔跑。要追上她不容易,但是這在陸少淮眼裡,就成了是不想被跟蹤的表現。他更感興趣:&ldo;想辦法跟上先知。&rdo;秦菜並沒有刻意避著人,而後面幾個也絕非飯桶,一時之間居然也真的跟上了她。地段越走越偏了,高樓大廈漸漸稀少,極目所望,莊稼地越來越廣。最後,朱陽鎮終於就在眼前了。陸少淮等人棄了車,緊緊跟著前面的影子。秦菜走小路,很快跑回了自己老家。那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左右了,她老家的大院子裡還有很多人,秦菜踹開院門奔進去的時候,那條護院的大狗縮在牆角,全身瑟瑟發抖。院子裡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望了過來。這些人裡有一些秦菜熟識的鄰居,也有她不認得的陌生人。她卻顧不得細看,直接往靈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