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逐離屈指輕彈衣上落梅,語聲含笑:&ldo;因為我不愛他,不願要這聖寵。&rdo;夜間,沈庭蛟批完摺子,仍然在昭華殿留宿。席間殷逐離十分殷勤,令他先前的不快消了個七七八八。進到房中時,依然沒有盞燈。沈庭蛟握著殷逐離的手:&ldo;怎麼又沒盞燈?&rdo;殷逐離隨口糊弄他:&ldo;不喜歡房裡的煙火氣。&rdo;沈庭蛟微斂眉,立時吩咐門外的陳忠:&ldo;明日記得去找內務府總管常志德,看看庫裡有沒有什麼成色好一些的玄珠,替娘娘換上。&rdo;陳忠躬身答應,隨便關了門。殷逐離攬著他的腰,在黑暗中靜默地抱了他一陣,許久方道:&ldo;這樣才更有情趣嗎。&rdo;沈庭蛟自然不會掃她的興,也抬手擁住她,許久,殷逐離摸索中從壺中傾了半盞熱茶,自己先啜了一口,又餵給沈庭蛟。沈庭蛟不疑有他,自飲盡了殘茶。兩人坐在榻邊,依偎著說了會話,他覺得暖盆燒得太旺,頭腦有些昏沉,喉中微幹,不由低聲道:&ldo;逐離,天晚了,早些睡吧。&rdo;殷逐離見藥量太輕,不由又倒了半盞茶喂他。沈庭蛟身體不好,而烈藥傷身,她下藥自然便不敢馬虎。這盞茶下去,沈庭蛟更是昏沉,他傾身去解殷逐離的衣裳,殷逐離借同他嘻笑玩耍的空檔,往榻下一埋身,隱入了夜色。沈庭蛟喚了她幾聲,不由就伸手去摸榻上。暖暖的女體入手,他不由低笑了一聲:&ldo;渾蛋,躲得倒快!&rdo;那紗帳漸漸垂落,沈庭蛟的聲音帶著恍惚透過粘稠的黑暗低低傳來:&ldo;朕知道你最近煩悶,等科考的事一了,朕帶你去城郊打獵。&rdo;屋外風雪肆掠,屋內春-色盎然。殷逐離傾身跳窗,房外陳忠仍盡職地守候。她避開他,努力讓自己不回頭‐‐不就打個獵麼,事成之後,老子愛上哪打獵就上哪兒打獵,稀罕誰帶呢!她這般想,揮去隱約的黯然。羅帷低垂,沈庭蛟頭腦雖昏沉,但他知道不對‐‐那女子身上很香,而殷逐離從不用香料,且她習武,肌肉結實,而榻上的女子入手綿軟。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下卻是警醒,立時停了手。頭有些痛,他想喚門外的陳忠,喉中卻乾渴得厲害。那女子先前還只是縮在他懷裡,不多時便開始解他衣裳,他握住那手腕,氣得肺都燃燒了起來‐‐殷逐離,殷逐離!!殷逐離將自己帶進宮裡的所有首飾全部燻出來戴上,雙臂光鐲子就是二十幾只,十個指頭戴了近三十隻戒指,脖子上掛了十多條項鍊,還將髮飾、玉佩全收了揣在懷裡。做完這些事,她懶洋洋地躺在一株梅樹下飲酒,大雪停停複復,此時天邊還漂著細碎的冰花。雪色調淺了夜色,她靠著梅樹,心中倒是如釋重負。酒氣上湧,竟不覺天寒。她倚著梅樹睡著了,落梅與冰花半埋了大紅色以金線繡百鳥朝凰的宮裝。夢中草色如煙,馬蹄濺碎新綠,林中疏影間,有人輕吟:&ldo;長相思,在長安……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rdo;她倏然而驚,睜眼時天色竟已大亮。眼前沈庭蛟靜靜地站立,不見喜怒,他著了明黃的帝服,長髮梳得一絲不亂,精巧的五官因著一身明黃的映襯,沒有了往日的親暱,現出些疏離的威嚴。身後陳忠臉上驚懼之色未散,不斷地向殷逐離施眼色。風雨欲來,山風滿樓。殷逐離只有笑:&ldo;這個時辰了,陛下如何還未上朝?&rdo;沈庭蛟沒有笑,他的神色如一蹲石雕,不見任何一絲情緒:&ldo;將文煦皇后貶至水萍宮,&rdo;他緩緩側過身,殷逐離才發現在他身後還站著一身素衣的薜藏詩。他握了薜藏詩的手,聲音竟然帶了些笑意,清澈若冰花,&ldo;傳令禮部尚書嶽懷本,擇日冊封薜藏詩為賢妃,暫待皇后統御後宮。&rdo;殷逐離仍是摸摸鼻子,那薜藏詩似乎真的為昭華殿中的宮人求過情,沈庭蛟並未遷怒她們。殷逐離起身,她在樹下睡了許久,衣裳俱浸了雪水,酒勁過了,方知冰寒刺骨。水萍宮是個冷宮,殷逐離進宮許多時日,一直無緣得見。不多時張青便帶了兩個侍衛過來,殷逐離自然無話,就準備隨二人前去。清婉欲一併前去,被沈庭蛟喝止:&ldo;水萍宮是個清靜的地方,皇后一向喜斟酌進退得失,此際倒是可以好好想想。&rdo;他的聲音裡仍無怒色,只是高高在上的疏離,這就是帝王,一切的寵辱起落都只在他一句話裡。 殷逐離再無他話,但沈庭蛟還有話:&ldo;你們娘娘最近雜思甚多,當修口修心,免得墮入魔道。傳朕口諭,以後送往水萍宮的飲食,全不許沾一絲油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