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逐離順勢在地上滾了一滾,只是笑。沈庭蛟氣得不得了,又上前狠狠踩了她幾腳方怒道:&ldo;這是你們殷家的祠堂,你對著滿堂祖宗唱的什麼淫詞穢曲!&rdo;殷逐離趴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來:&ldo;我們殷家的祖宗,非一般祖宗。你想啊,他們在此寂寞了這麼多年,說不定早盼著聽點豔詞情曲兒呢。再說了,食色性也,活不活都好,誰還沒點需要啊?&rdo;&ldo;你!你你你……&rdo;沈庭蛟只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ldo;你這個不孝子,自家先人都褻瀆!&rdo;殷逐離以手輕拍他的臉頰,仍是笑不可抑,神色卻透了那麼一絲鄭重:&ldo;孝之一字,不是隻嘴上說說的。&rdo;殷逐離被罰跪祠堂一夜,她將沈小王爺趕出了祠堂:&ldo;回府睡吧,等你睜開眼睛,我就回來了。&rdo;沈小王爺點頭,其實他有許多話想問殷逐離,翠珠是不是她殺的,為什麼?那個玉瓶裡面的藥,真的是助興的?她心中戀慕的人,真的是唐隱?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問,其實他就算問了,殷逐離也不會回答。她只會嘻嘻哈哈,又使得他忘了最初的疑惑。他沒有回王府,一路行至臨溪水榭,那夜月光甚好,桃花開謝,留下嬰兒拳頭大的青果。月季頗有幾分得意,俏皮地往水中探了頭,投下一片如火如荼的豔影。沈庭蛟倚著桃樹坐下來,半片花影掩去了形跡。他閉目假寐,想著殷逐離就是在這裡長大,這片月光,她不知看過多少回。這時候的沈庭蛟不大像平日裡不諳世事、飛揚跋扈的九王爺,他倚著粗糙的樹幹,頗有些苦惱。二人成親之後,同床共枕半年,殷逐離對他也可謂是親密無間。可是她竟然需要助興之藥才能同他行魚水之歡。而平日裡對這個人始終沒有提過半個字,連夜間夢囈也是不曾。兩個人都入了戲,兩個人都在戲外。&ldo;大當家說要我和清婉隨她去洛陽,怕是明日就得動身呢。&rdo;花叢裡細細的聲音傳來,沈庭蛟幾乎都快睡著了,猛然驚醒。他心中好笑,隔著花枝望過去,見疏影間一男一女並肩而坐,姿態親密。他對聽壁角什麼的也十分有興趣,這便暗暗躲在一片月季、芍藥裡。&ldo;大當家吩咐我與晁越這次均不隨行,這一別,又不知到什麼時候了。此行恐有危險,不過你隨大當家一起,我倒不擔心。&rdo;沈小王爺終於聽出了這男人是殷家自小培養的家臣廉康,那女的聲音壓得極低,但殷逐離身邊的貼身丫頭就清婉和天心,她必是天心了。他淺笑──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是一對。&ldo;嗯,先生居然在臨行前夜罰大當家跪祠堂,真讓人擔心,&rdo;月光浸透花葉,雙影相依,耳鬢廝磨,說不盡的柔情蜜意。&ldo;對了,今兒個王府發生了件好怕人的事,九爺的貼身丫環翠珠被人發現死在王府的湖裡了。&rdo;廉康明顯也是一驚:&ldo;不可能,我同晁越輪流護衛王府,如有歹人入內行兇,不可能……&rdo;&ldo;你別急啊,我告訴你啊……&rdo;天心的聲音壓得更低,沈庭蛟饒有興趣,豎起耳朵去聽,&ldo;這事肯定是大當家做的。&rdo;廉康頗有些費解:&ldo;大當家不會無故殺人。&rdo;天心低聲道:&ldo;自然不是無故了,前些日子,清婉和郝總管在院子外面,瞧見大當家和唐先生……很親密,翠珠找來,不聽勸,硬往裡直闖。當時唐先生非常窘迫,大當家明裡不說,暗裡可不高興著呢。&rdo; 沈庭蛟如同被人當頭一棒,整個人都有些麻木。那邊卻聽廉康道:&ldo;那這事便十分有可能了。大當家除了對先生,旁事都不怎麼上心。&rdo;天心倚進他懷裡,也是嘆氣:&ldo;這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否則大當家還不死了我的嘴!不過說起來大當家也真夠可憐的,先生那樣的人,方正古板,心中又有人,她就算掏心挖肺,又如何捂得熱呢?&rdo;沈庭蛟知道他同殷逐離之間不過也就是個互相利用的關係,不管殷逐離怎麼算,他都是隻賺不賠的。可是如今看來,此人不除,殷逐離始終不會同他一條心。待天心和廉康離開之後,月已中天。沈庭蛟從花叢中站起身來,自去了歸來居。那夜唐隱還未歇下,歸來居內沒有盞燈,月色如詩,唐隱倚著欄杆而立,見到他來倒是有幾分意外:&ldo;九爺,天色已晚,怎的還未歇下?&rdo;沈庭蛟的笑顏柔中帶媚,隱沒在奶白色的月光裡:&ldo;若是不打擾,本王相同先生敘談一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