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王爺也不顧周遭眾人的目光,仍舊垂眸前行,握著殷逐離的手一直不曾鬆開。及至中午,沈小王爺安排何先生開始佈置王府時,何簡先生方才得空湊近了殷大當家,這會兒他倒是一臉歎服:&ldo;殷大當家,你如何將我們家爺騙到手的?&rdo;殷逐離正色道:&ldo;先生何出此言?殷某出身商賈世家,最講究的莫過於一個信字。何況在下一介草民,怎敢欺騙堂堂福祿王?殷某敢發毒誓,此事若騙過九王爺一字半句,讓殷某天打雷劈、不得善終。&rdo;何簡摸摸自己的山羊鬍,一臉納悶。何先生正覺時間倉促,那殷家卻周到得過了分。不日便有一群自稱是富貴城魯班手工坊的工匠進了福祿王府,披紅綾、掛燈籠、扎絹花,將整個王府裝點得喜氣洋洋。便連牆上紅雙喜的剪紙也一併貼好,其手工製作,無不別出心裁。便是沈小王爺的吉服都已備妥。殷逐離甚至命人送了幾摞喜帖過來,請他填寫九爺需要宴請的賓朋。十月初七,歸來居滿園秋花。唐隱坐在草坪上,殷逐離懶懶地將頭枕在他腿上。他憐愛地輕撫殷逐離的長髮:&ldo;明日就要成親了,不應該好好準備一番麼?&rdo;殷逐離伸伸懶腰,並不起身:&ldo;郝劍早都準備好了。不過我挺捨不得師父的。&rdo;唐隱笑容溫雅:&ldo;師父永遠都是你的師父,和你嫁人沒關係。只是成親之後你便是大人了,不可再狂驕任性了。&rdo;殷逐離折了一朵白色的雛菊,輕輕把玩:&ldo;我不想嫁人,也不想成為什麼大人。&rdo;唐隱和她相處十餘年,對她可謂知之甚深,自然也看出她並無喜色:&ldo;怎麼,逐離不喜歡九王爺?&rdo;他語聲開始凝重,&ldo;逐離,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王上的聖旨固然難違,但師父也不願因此賠上你一生的幸福。你若不願意,總也還有轉還的餘地……&rdo;殷逐離翻個身,將臉頰貼在他腿上,許久又嘆:&ldo;我不是不喜歡九爺,我只是捨不得師父。&rdo;唐隱笑容更加明朗:&ldo;傻孩子,王府和殷家才幾步路,師父又不會跑。&rdo;他以手梳理著她的長髮,動作溫柔,&ldo;能夠看著你成親,師父很高興。&rdo;&ldo;是嗎?&rdo;他的眸子清澈見底,殷逐離揚手,以那朵碩大的雛菊遮住雙目,緩緩道,&ldo;我也高興。&rdo;夜間,殷逐離陪唐隱吃過飯便去了柯停風的院子。柯停風正在晾曬需要陰乾的藥草,見到她神色不冷不熱:&ldo;何事?&rdo;殷逐離伸手撫亂一簸箕杜仲,語聲輕快:&ldo;替我配一副藥,能夠避子,嗯……外帶閨中助興,你懂的。&rdo;柯停風神色嚴肅:&ldo;是助九爺之興,還是助你之興?&rdo;殷逐離抿唇:&ldo;你覺得是九爺需要避子還是我需要?&rdo;柯停風便進了屋,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別的或者靠不住,但配藥絕對配得上鬼醫這個名號。到了十月初八,殷大當家與沈小王爺的婚期到來,一切就緒。酉時三刻,沈小王爺乖乖騎馬迎了殷大當家回福祿王府。他什麼人也沒請,來的幾乎都是殷家的賓客。朝中官員知道這是新帝賜婚,但沈小王爺人品德行實在不怎麼樣,一般自恃清高的臣子不願同他打交道。好在殷家生意場上的主顧甚多,場面也還氣派熱鬧。而及至酉時末,門口司儀突然大聲道:&ldo;王上駕到!&rdo;福祿王府及一眾賓客都有些慌亂,萬不想他會親臨。隨他而來的還有太師曲天棘、太尉秦師等一眾大臣,可謂是給足了殷家臉面。宴未開始之前,有人奉送茶水果品,郝大總管與何先生忙著招呼來客。殷氏領著一撥人接待女眷、孩童,爆竹聲四起,福祿王府一時人滿為患,熱鬧非凡。不多時,素有斐百萬之稱的斐記東家斐關山攜妻兒前來。&ldo;殷老夫人,&rdo;喜宴上,斐老東家倒是一臉笑意,&ldo;殷大當家這些年倒是日漸穩重了。&rdo;殷氏知他為人,聞言亦是面帶笑意,不冷不熱地道:&ldo;大當家素來便行事穩妥,她雖年少,但其做派行事,便是眾多年長者也是望塵莫及的。&rdo;&ldo;老夫人所言甚是啊。&rdo;他摸了摸鬍鬚,又假意感嘆,&ldo;可惜殷大當家錯生了女兒身吶。女兒再好,終是別家的人,到時候這殷家偌大產業,免不了改了外姓。所以雖說富從儉來,殷老夫人卻萬萬儉不得,再富到頭來仍是為別人留存著。我斐某就不一樣了,總得處處著緊著錢。我常囑他們倆,&rdo;他指指自己的兩個兒子,無視殷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ldo;待我百年之後,白事從簡,只略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