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溪等了很久,卻沒有再等到陳言的問話。沒了?可是她從這男人黑漆漆的瞳仁中分明看到焦慮和抑鬱,迷茫和失落。墨色玉石之中的光芒若隱若現,目光遊離,起起落落;嘴角緊扣,堅持著就是沒有吐露出一顆失去和諧秩序的音符。這是某個男人在壓力當前之時慣有的自我壓抑和剋制,強迫症似的封閉自己,與外界對抗。磐石一般的堅硬,死水一樣的沉寂。唔……咳……程溪溪覺得,這個男人真就是個極品大神。你何必這麼硬撐著呢,你想問什麼就問唄!你要把自己憋死麼,憋到內傷麼?程姑娘都快跟著憋到內傷了。程溪溪實在忍不住了,乾脆利索地對陳言說道:&ldo;那天呢,其實就是胤旭初他有些私事想找人掰扯,就叫我去倒一倒垃圾。私事也是跟我完全沒關係的他自己的事情,我跟他之間可絕對沒有私事的!我就是純粹給人家當個高階幕僚,知心姐姐,聽他發發牢騷倒倒苦水,就是這樣的……其實你也知道的,胤旭初這人就是,就是整天一堆爛事兒糾纏不清!回頭你去好好教育教育他,讓他老實點兒!&rdo;&ldo;嗯。&rdo;&ldo;唔……你別生氣吧,你是不是生氣了呢?&rdo;程溪溪把臉貼上去蹭蹭,小手緊緊摟住男人的腰,在男人懷裡扭來扭去。&ldo;我沒生氣。&rdo;男人聲音輕的如同自言自語,飄渺無痕。&ldo;唔,那天我沒跟你說實話,你別生我氣~~~都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敢了!可是真的沒有別的了,我發誓!!!言哥哥~~~~~~~~~~&rdo;程小獅子撒嬌的聲音甜膩得簡直能把自己那滿口的犬牙和臼齒都給粘成一坨,還不忘了舉起一隻小手,像模像樣地放在小腦袋一側。不過那歪歪扭扭的姿勢不太像發誓,到像是小學生敬的少先隊禮!陳言看她那副耍賴兮兮的小樣兒,嘴角彷彿把持不住地捲起一個平滑的弧度,向一側緩緩延伸,送給姑娘一個&ldo;瞧你這傻樣兒&rdo;的嘲笑。&ldo;唔,笑啦!笑了……&rdo;程獅子趕緊討好諂媚地湊上去,吻住男人唇角那一朵若隱若現的笑容。男人的嘴唇很清涼,很乾燥,很柔軟,可是架不住女孩兒蓄意討好,銳意進取……咱程小姑娘是以己度人了。她十分心虛地覺得,如果今天她自己站到陳言這個立場,靠了!你敢揹著我去見別的男人,還跟我撒謊說你在office幹活呢?!這要不是警察叔叔都找上門來提審你了,你小樣兒的還耍著我玩兒呢,拿我當傻子!如果小陳先生一定要讓她交待胤旭初都跟她聊什麼了,你們倆有什麼屁大的事非要瞞著我深更半夜單獨聊天,那她一定全盤招供。其中涉及胤旭初很多的感情和家庭,而程姑娘一貫是很會保守秘密,很有職業道德的傾聽者。但是這倆男人孰輕孰重,她心裡這小算盤可是撥弄得很清楚的。不能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啊!她陳言哥要是真的飆醋發火了,也就顧不上胤旭初的不了!陳言把黏黏糊糊的小獅子從自己懷裡拔/出來,抱正坐好,看著程溪溪的眼睛說道:&ldo;以後別犯傻,把自己攪和進去。殺人案是鬧著玩兒的麼,以前那些案子,你又不是沒聽說過,好好的攪和別人的事兒幹嘛呢?本來你沒什麼,反而倒讓別人誤會你和誰有什麼。夏凡那種女生,雖然看著就不怎麼樣,可畢竟是個女生,竟然有人下得去手。萬一你也被人傷了,怎麼辦呢……&rdo;&ldo;唔……&rdo;程姑娘心中暗自回想起久遠之前,她那輛曾經被人分屍的腳踏車,曾經收到的恐嚇信,頓時也心虛後怕起來。她望向男人蹙緊的眉頭和憂慮的神情,連忙垂頭應聲:&ldo;我知道了,以後不那樣了……還是你對我好,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的……&rdo;程姑娘心中內疚,反覆思量,眼神就瞄到了靜靜躺在沙發一角的那隻白色毛熊。家裡這隻舊沙發連個能匹配的沙發靠墊也沒有,她平日裡就將這隻毛熊丟在沙發上當墊子靠著,當枕頭枕著,或者當個萌物在手裡揉搓把玩。這會兒看著這東西都沒來由地心虛,亦覺得自己可能囂張慣了,需要收斂,程小姑娘抓過毛熊,回身順手塞進了壁櫥紙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