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了!程溪溪開始迅速把行李箱恢復原狀。所有的衛生巾依照原樣兒塞回箱子四周,奮力蓋上箱子蓋兒。靠,蓋子壓不下去啊,她幾乎撲上去把自己大半個身子重量壓到蓋子上,試圖讓蓋子合攏。彭宇很給勁兒的伸腿跪上來幫她壓箱子蓋兒。四川男孩子普遍身材不高,程溪溪覺得彭宇其實看著比她還短點兒,但是男的就是男的,猛啊。倆人奮力搏命般將行李箱拉索一點兒,一點兒,一點兒抽搐一般地拽上。再次稱重,國航小妞面露鬱悶地看著這尊幾乎撐爆的箱子:&ldo;還是。。。。。。算了就這樣兒吧。另一個箱子呢?&rdo;程溪溪轉身拖過一尊跟剛才那尊同樣巨大的行李箱。這次是彭宇幫她把箱子搬上稱重臺。&ldo;你可真行,我靠,裡邊裝了金礦啊!&rdo;他忍不住逗她。不出意料,這尊箱子仍然超重。但是程溪溪已經有經驗了,她可不準備當著全場候機乘客的面兒再來一次天女散花衛生巾大派送。這次她聰明地選擇了拉開行李箱蓋子的夾層。這個夾層一般用來放男士西裝,老媽給她塞了一件棉服進去,十分厚重帶著仿皮毛帽子的棉服。終於求神拜佛一般送走了兩隻托執行李箱,程溪溪把超重的棉服穿在自己身上,將電壓轉換磚頭塞進雙肩包背好,一手拖著隨機小箱,一手舉著護照機票i-20,意圖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逃離這萬般丟人的現場。&ldo;唉,你要不要等會兒我們?&rdo;彭宇在身後喊,&ldo;大家拿了票一起過去吧。&rdo;&ldo;好,我。。。。。。找個地方坐,等你們。&rdo;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人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匯合了所有同伴,還算順利地透過安檢,程溪溪此刻坐在候機大廳的長椅上,最後地呼吸著幾口家鄉這並不新鮮但很熟稔的空氣。這空氣是陽光、粉塵、機油味兒、行李箱的黴味兒、香菸味兒、汗臭味兒和真空包裝烤鴨味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的同行夥伴們三三兩兩的坐在四周椅子上。彭宇很負責任地清點著人數。另一個男生急吼吼地把東西放下,掏出電話卡去找公用電話。那男生說他爹媽還在警戒線外邊兒杵著不肯走,非要等到他的電話才能離開機場。同伴裡有一男一女是一對兒小情侶,貼在一起靠著,一言不發。男的掏出手機打遊戲,女的掏出一大袋餅乾慢條斯理地吃著,喂一個給自己,再喂一個給男友。而程姑娘身邊坐著的某個女生,戴上眼鏡專心致志地看著一本英文小說,手裡還拿個快譯通,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啃得飛快。真愛學英語啊,程溪溪心想,自己看英文一般只看專業課本、紅寶書和新東方教材,其他外文東西一概懶得看,怪不得這麼缺乏長進。程溪溪兩手空空沒得吃沒得玩也沒得看,她只能坐著發呆冥想。她今年二十二歲,剛剛本科畢業,拿到了大洋彼岸一所大學的社會學博士錄取通知書。她已經在學校呆了整整十六年,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下一步等待她的是另一段未知的苦讀生涯。她是應試教育培養出來的典型的中國式三好學生,單純,被動,隱忍,有耐力,習慣於完成任務,達到目標。但是回過頭來經常迷茫,我為什麼要完成這個任務,達成這個目標?誰給我定了這麼一個目標?她想起送她來到機場的父母,眼裡含著殷切關愛的目光,一路不斷地叮囑:&ldo;溪溪,路上小心啊!到那邊兒先來電話。&rdo;她想起開車送他們的張阿姨,媽媽的老朋友,在她就要走進檢票區的剎那,眼眶一下子紅了,眼淚流了下來,趕緊擦掉,衝她揮揮手。程溪溪心想,自己剛才注視著他們,乖巧地告別,然後拖著一群行李慢慢走進警戒線,多麼地平靜大氣,多麼地鎮定自若,竟然沒有流淚。老爸老媽也很彪悍,多麼地端莊和藹,多麼地風度翩翩,完全不像是送獨生女兒獨自一人去大洋彼岸開始新生活,而像是在家門口打個招呼,看她背個小挎包去北戴河三日遊。這時候哭得竟然是不相干的張阿姨。人在特別孤獨和無助的時候,反而能夠特別地鎮定和剋制。哭也沒用還哭什麼呢,徒增感傷和煩惱。再說她又不是去北朝鮮,好歹去的是個美國,不管事實上前路如何,也可以自我安慰陶醉說,我這是去奔前途,不是上山下鄉吃苦受罪。登機口的服務人員忽然開始忙碌起來,大喇叭開始廣播&ldo;各位旅客請注意&rdo;。彭宇第一個站起來看過去,然後眼睛閃亮亮地回頭招呼,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