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手忙腳亂地撐住海雅的身體,想要推開對方。掌心摸上小黑猿胸膛的肌肉,綿實之中透著堅韌,磁石一般吸附住了十根指頭,某種貪戀和沉迷籠上心頭,竟然捨不得放手。海雅的唇透過霧白色水汽,落在他的脖頸,像是撫弄,又像是吸吮,膩呼呼的舌來回地舔舐。仍然如同倆人最初相識的時候,互相撲倒在地,用兩條舌頭打架,佔對方的便宜,可是如今再一次被對方用舌尖碰觸,那感覺早已不再單純。舌尖挑過的不是胸膛的肌膚,分明是包裹在表皮之下,心頭最敏感的一塊小肉。海雅的一頭溼發在他胸前揉搓打滾,嫣紅滴水的嘴唇蹭過白皙的胸膛,覆上一枚紅點,像是吃到了雨林裡最可口的小紅莓,歡歡喜喜地吸吮了一大口。全身滾燙的血液,爭先恐後,一股腦衝進了胯骨。路天一掌拍飛了眼前晃來晃去的一張俊臉,驚慌地捂住下半身,踉蹌跳開,很怕對方看到自己片刻之間暴露的衝動。海雅猝不及防,臉蛋被拍進了水池,咕咚喝了一大口熱水。小黑猿捂著臉:唔……怎麼不給我親了呢……小白猿很抓狂:&ldo;我,我……我餓了!你給我採堅果去!立刻就去!現在就去!!!&rdo;路天發覺與海雅玩兒泡溫泉的遊戲太危險,他現在迫切需要衝涼水。海雅看起來單純又無辜,一雙眼透著迷茫和不解。這傢伙不懂得剋制對小白猿的喜愛,也從來不曾試圖克制。的確,這廝用鼻尖唇舌舔弄自己的樣子,很像傑瓜那隻傻豹子用溼漉漉的吻端撥弄黑猿主人的脖頸;叢林中很多動物慣用的親熱友好的交流方式,越是高階哺乳動物越是吻得很帶勁。所以不是海雅有問題,是自己有問題了。這無恥的小流氓每一次上躥下跳,毛手毛腳,自己的身體就會更加無恥地產生某種物理和化學的雙重混合反應……路天覺得自己想回家的心越來越淡了。以前是三天兩頭被渴望回家的念頭折磨得頭疼。現在是一想到將來總之還是得回家,橫豎早晚都要回家……忽然他媽的就開始頭疼了。心口燥熱,坐立不安。見不到海雅的時候很抓狂,可是每當這人在眼前晃來晃去,自己的眼底和心頭都跟著這隻小黑猿起伏,盪漾,這感覺令他更加抓狂。海雅就坐在他的肩後,喉嚨裡咕咕噥噥,自言自語,聲調中透著歡欣。採了一大捧路天最愛吃的堅果,一粒一粒剝開,殷勤地送到小白猿嘴邊。路天哼唧了一聲,沒睜眼看人,直接張了張嘴,等著小黑猿把酥脆脆的果仁填進自己的牙縫。被馬瓦赫部落的王這麼伺候著,心裡邊兒這虛榮感再一次難耐寂寞,咕咚咕咚地往外冒。海雅的手指甲和腳趾甲又長長了,刮到了小白猿的臉蛋。路天拉過海雅的手,用自己做的一把簡易指甲鉗幫對方修剪指甲。以前小黑猿都是自己找一棵樹幹,手腳並用在樹幹上胡亂磨一磨,經常會把指甲蓋整塊兒整塊兒地劈掉,血珠淌出指尖。小白猿用食人鯧的尖牙嵌在小樹枝上,做成個小工具刀,把小黑猿手指上那些長到彎曲的指甲切斷。又用大貘的臼齒做指甲銼,一點一點把斷裂的指甲邊緣磨出一彎平滑的弧度。貘是食草動物,每顆臼齒都像個小磨盤似的圓整,粗糙,本是用來碾碎吃進口中的嫩葉和水草,如今正好利用來銼指甲。溫泉洞中佈滿大大小小的紫晶體,池邊,水底,散落了小顆小顆細碎晶瑩的水晶。路天想起了臭屁兩隻爪子上的拉丁風水晶幻彩美甲。擱那隻傻猴子身上,可惜了。他拾了一粒圓潤精巧的紫水晶,用樹膠粘在了海雅的臉上。於是,那天傍晚,馬瓦赫部落的紅毛傢伙們看到他們的王在樹頂長嘯,盤旋,輕鬆地落地。王海雅的黑髮蒸騰著溼潤的紫色霧氣,兩片紅彤彤的唇瓣之下,咖啡色小下巴的頦窩裡,鑲了一顆閃閃亮亮的紫晶。隨著海雅每一次輕輕聳動嘴角,露出笑容,水晶就會變幻出某種絳紫色的沉鬱光澤。王的身價海雅如今在部落裡的身家地位,和當初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路天也不知道,這群紅毛大傢伙回憶起當初泥鼓祭祀場上驚天動地的一戰,會不會後悔沒有一擁而上結果了小黑猿的性命,如果它們還有記憶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