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連躥帶跳地從樹頂上下來,很有範兒地上前攬住小黑猿的肩膀:&ldo;他叫海雅,我哥們兒,嘿嘿!你們就是那個喜歡戴黃瓜套子的庫魯博人?&rdo;黃瓜酋長詫異地看向路天。這一身光溜溜不長毛的白皮猴子看起來與亞馬遜叢林格格不入。酋長的視線瞄到了路天后背上扛的一支微型衝鋒槍,泥褐色的臉龐立時僵硬,笑容淤滯在嘴角。他急急地後撤了幾大步,一雙眼現出鷹鷲的厲色:&ldo;槍!這個白色的男人有槍!他是從外邊闖進來的入侵者!&rdo;黃瓜武士們四散開來,手中擎住長矛,削尖的矛齊齊地對準小白猿。路天連忙搖頭擺手:&ldo;別,別動傢伙!我不是什麼入侵者啊!&rdo;&ldo;你身上有那個能噴火的鐵傢伙!它會射出火紅色的滾燙的子彈,會殺死我的族人和牲畜,會燒燬我們的房屋!&rdo;&ldo;我帶槍是防身用的!小爺跟你們又無冤無仇的,我不是鬼子進村來燒房子的!&rdo;海雅擋在路天的身前,用凌厲的目光逼退那些硬挺挺杵過來的長矛,脊背弓起,喉嚨發出低低的示警。庫魯博酋長的眼神陰鬱濃重,眼眶裂開道道血痕,嘴角毫不妥協地緊閉。他的族人武士們個個面露驚恐和敵視,方才還熱情爽快的面孔上堆滿了陰雲。密林子裡悄然探出一張塗抹了紅白色油彩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像晨昏時分天際閃耀的星。漂亮眼睛的主人從羊齒蕨的巨大葉片下面跳出來,歡蹦亂跳的小鹿一般躍到男人們中間,用手臂推開長矛:&ldo;等一下,等等!不要動手!&rdo;路天只從對方清脆甜美的聲音就認了出來。姑娘的臉上塗滿濃豔的油彩,但是那一雙會傳情說話的眼睛絲毫沒有改變;當然,胸前盪漾的豐滿桃果也沒變,仍然像當初那樣挺翹誘人。&ldo;阿伊娜?!&rdo;姑娘的嘴巴激動地顫抖:&ldo;我的天啊!感謝神明!竟然還可以再次見到你們,這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太想念你們了!&rdo;路天探出舌尖舔了舔上唇,腦子裡回味著阿伊娜此時興奮異常的神態。這姑娘雖然口口聲聲說的是&ldo;想念你們&rdo;,那兩條胳膊就直登登地衝著某小流氓伸過去了,送給海雅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極其直白和露骨地抒發了她對小流氓的想念。阿伊娜動情地對黃瓜酋長說:&ldo;父親,是他們兩個把我從馬瓦赫野人手中解救出來,他們是我們庫魯博部落最尊敬的客人!&rdo;姑娘迴轉身來,眼裡倒映出河水的淋漓波光:&ldo;我是庫魯博酋長&lso;神鷹的眼&rso;的女兒。歡迎你們,偉大的勇士!&rdo;太陽神的傳說寬闊的雅普拉大河中,大批大批砍伐下來的巴斯木被縱向順置在水裡,工人們把木料沿著河道向上遊的加工廠拖去。採集橡膠的農民拉著滿滿一車的鐵皮小桶。他們在樹林子裡每一株橡膠樹的樹幹上割開一圈皮肉,用尖刀剜開木瓤,再把鐵皮小桶用鐵絲栓在樹幹的傷口上。乳白色的天然橡膠樹汁流淌出來,緩緩匯聚在收納的小桶中。更多從人口爆炸的城市湧入森林的農民,沿著亞馬遜雨林的邊緣地帶圍林造田。人們把重型拖拉機和推土機開進雨林中的溼地,將樹木推倒,再放火焚燒,滾滾的黑煙籠罩在雅普拉河與黑河的上游平原,煙塵向雨林中縱深,蔓延。豐腴的泥土失去了裝裹幾萬年的濃綠色衣衫,淤黑的地表一片一片裸露出來,在燥熱的空氣中無助地苟延殘喘,迅速地乾涸,沙化……路天攀上高高的木棉樹。他腳下踩得似乎已經是叢林邊緣所剩的最後幾株木棉。放眼望去,滿目是林林總總的吊車,推土機,廠房,忙碌採伐的人群,以及時不時冒出來的一股一股蘑菇雲狀濃煙。腳下不遠處,酋長的女兒阿伊娜手裡拎著好幾只木牌,在通往土著人小村莊的所有小徑入口處都插上了木牌牌。路天跑過去仔細辨認,木牌子上用硃紅色礦物顏料寫著幾枚歪歪扭扭的字母:noentrance!(禁止入內)阿伊娜每日的工作就是拎著長矛和弓箭在村子四周巡邏,對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墾田的,拓荒的,挖礦的,採橡膠的,來體驗原始純生態的,還有花錢收購土著手工藝品的,一概兇巴巴地攔住,揮舞長矛把他們驅趕走。有幾個穿著迷彩服和長筒膠鞋的驢友揹包客,杵在村口遲遲不走,與阿伊娜交涉:&ldo;我們是遊客,是從歐洲遠道而來的遊客!我們真的沒有惡意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