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一張人臉。路天所見過的最英俊迷人的一張面孔。整座雨林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靜靜地注視。驚呆之下,他甚至忘記了是要揮刀還是要開槍。事實上見到這樣俊美的一張同性面孔,路天少爺撞破腦神經弦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廝怎麼可以長得比我還好看呢?!讓小爺還怎麼混呢!直到面前的大貓從喉嚨最深處發出震破耳膜的嘯叫,震得他兩腳發軟,企圖頑抗的勇氣和戰鬥力,立刻就被凌虐殲滅了一大半。這時回頭再去尋覓自己的小寵物臭屁,那隻臭美猴哪裡還有蹤影?靈長類果然是所有物種裡最精明勢利,最不講義氣,最不知忠誠為何物的一群二流子!路天強作鎮定,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人面四足動物,抖索著問:&ldo;你,你,你是人還是猿猴還是豹子,是四不像還是基因突變還是克隆雜交?&rdo;回應他的是一連串咕咕噥噥的吠叫。&ldo;你是那隻黑色的猿,前些天幫我趕走了兇殘的美洲豹,是你麼?&rdo;黑猿沒有回答,四肢前躍,迫不及待地靠近了幾步。路天嚇得迅速撤後,躲到篝火堆之後:&ldo;你你你你別過來,別別別別過來!&rdo;兩隻猿繞著一堆篝火,開始了長時間的拉鋸!路天在前邊兒撒鴨子跑,黑猿在身後繞圈追逐,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四肢輕盈地行進,配合地異常協調。小船王琢磨過來,這廝顯然聽不懂他講的普通話。於是他一邊繞圈一邊絞盡腦汁,口裡換成了西班牙語,16、17世紀整個中南美洲淪為西班牙帝國殖民地時的通行官話。事實上西班牙語他只會說三句半,還是最近為了在大西洋上開拓業務,現學現賣。對方皺起黑眉,口中即刻換成了若干聲吱哇吱哇的猴鳴,聽起來竟然很像臭屁。於是他又換了法語,法語說了幾句就說不通順,於是再換德語,隨即發現自己的德語極其不上臺面,慘不忍聽。黑猿對德語的反應是一陣暴躁的狒狒叫,前掌開始撓地。好吧,看來德語出了自家國門最不招人待見,路天無路可退之下開始講英語。高考之前唸了無數個補習班,結果這一門還是掛了紅燈,事實上自己就沒有任何的語言天賦!&ldo;豪啊油?普利斯,撓阿泰克,撓阿泰克!&rdo;(howareyou!please,noattack!)回應chglish(中式英語)的是一聲低沉有力的肺鳴,胸腔子裡摩擦滾動出的嗥叫。路天覺得自己聽明白了:這廝分明是餓著呢,還沒吃飯呢!小白猿和小黑猿基本上把各自都不太大的腦容量裡會講的語言全部倒了出來,還是沒能實現友善的溝通。黑猿逐漸失去了耐性,嗥叫一聲比一聲暴躁,繞圈的速度越來越快,兩道劍眉聳動,鼻尖皺起,發力之前片刻的醞釀。終於,那廝後足助力點地,一躍而起,四腳張開,柔韌的腹部緊貼篝火的焰稍,黑瞳中的火光凌厲閃耀。路天倉惶驚懼之下抬手抵抗,就地一滾,手中的刀鋒劃破了對方的肩膀。黑猿一掌扇上他的手腕,迅速將他繳械,一柄獵刀呼嘯著飛上了樹幹!小海盜的另一隻手將手槍撥栓上膛,對準黑色的猿:&ldo;你別過來,真的別過來,不然我就開槍了!&rdo;他看到眼前的黑猿,眼瞳染墨,脊背弓起,正準備第二波的發力,突然四肢一抽,歪倒在地;肩頭被刀刃刺破的傷口,淌出紅黑色的血水。黑猿瞬間陷入暴怒,喉嚨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嘯叫,四周的藤肢綠葉在嘯聲中集體顫慄痙攣,天昏地暗。陷入劇痛和惱怒中的猿,捂住肩膀上的裂口,胸中的呼吸愈加沉重和急促,嫣紅色的唇逐漸發白,中刀的一條手臂開始劇烈地抽搐。黑猿扯開喉嚨,喉結痛楚地抖,向著天空發出了一聲淒厲而綿長的哀嚎!那一刻眼中絕望的神情,如同遭受獵人的陷阱戕害、瀕死掙扎的野獸。&ldo;你,你,你怎麼了呢?&rdo;路天實在難以置信,一條細小的割破傷讓黑猿瞬間失去反抗的能力,看起來十分痛苦,身軀在地上抽縮滾抖。那一張英俊的臉龐上,五官逐漸扭曲;黑色金曜石中波光淋漓,分明是兩汪漫浸濃霧的潭水。潭水的漩渦迷亂心神,讓小海盜不知所措,心頭忽然被揪了起來。&ldo;我不是故意要刺傷你……傷口很疼麼?你不要亂動,讓我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