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指揮使見到故人,沒有吭聲。房千歲以軍人之禮回敬:&ldo;澹臺敬亭將軍。&rdo;另尋他途澹臺敬亭醒了。那位當初穿越了界牆不巧掉落到大翔鳳地宮裡、被沈公子饒有興趣地非禮偷了手鍊、又在501實驗室被房三爺折騰幾個回合、遭遇頑皮的九殿下俯身、最終還能毫毛無損大難不死的南鎮撫使澹臺敬亭,可算醒過來了。這個人肉身沒有壞,數名軍醫輪番作弄和施針,試了全身十幾處大穴,終於把人戳活過來。沈承鶴驟然一見澹臺少俠,半張著嘴,下意識的反應,少俠還是這樣的端正帥氣,不愧是老子頭一個相中的穿古裝袍子的男人。瞟到身邊的鳳指揮使,又回過味兒來,咱已經討到老婆了,忠誠,要忠誠!澹臺敬亭腕上戴著那副楠木串珠,幾經易手,終於物歸原主。沈公子默默地別過臉去,非禮勿視……軍中大將之禮是雙手合握抱拳至左肩,互相很豪氣地晃一晃拳。楚晗不動聲色地圍觀房千歲與南鎮撫使致意寒暄,都替這人感到汗顏。他從身後對房千歲小聲提醒:&ldo;澹臺敬亭一定完全不記得501實驗室裡那事,有人對他下過黑手。&rdo;房千歲斜睨著他,竟是個鬥氣撒嬌表情,用唇語說:你是不是打算告訴他?楚晗憋住笑意,搖搖頭。他心裡其實也護犢子,胳膊肘一定是往小房這邊拐的,疼誰都比不過疼自家男友。然而作為一名本性正直善良的好青年,他忍不住感到愧疚,下回可千萬別再幹那種事了,仇家指不定何時就成為一條戰線的隊友。三太子眼底也有一絲悔意,實在對不住了。小龍能夠為當初的所作所為感到幾分可恥羞愧,已經是多日以來楚公子悉心調教的成果,總算通了幾分人性。鳳飛鸞跨坐在河馬獸上,坐騎檔次大跌,身份架子可不能跌,傲然道:&ldo;澹臺將軍,是要前來與本宮一戰嗎!&rdo;房千歲嘴角一動:&ldo;還是要三家車輪戰?&ldo;&ldo;原本是要與指揮使大人擺陣一戰。&rdo;澹臺敬亭並不畏懼,坦然道,&ldo;你們也放眼看一看,你我部下陣中,如今還有幾萬人馬可以一戰?!&rdo;他們原以為澹臺是來尋仇掐架的。然而這人既沒帶坐騎,也沒亮出家夥,倒是十分坦率,並不是要拉開架勢打仗。雲端的行宮飄走了,最後一道金光倏然收斂到雲中,留下夕陽下一片彩霞。失去金光的照耀,天色瞬間就暗下去。天空的大部分仍然湛藍高潔,寧靜致遠,保持著原本的純淨美好。然而墨黑色的漩渦雲層愈加濃密,已將天的一角渲染出淡淡的陰翳。陰翳如同萬馬奔騰的潮水,排山倒海,向神都擁過來。黑色潮汐在這個冬季駕臨。這才是真正排開了陣勢準備一戰的&ldo;死敵&rdo;吧。澹臺將軍往他的隊伍一指。青旗陣中原本那一群十分威武的英招&ldo;儀仗隊&rdo;,已經看不見蹤影。那些生有英俊人面的半人馬,都緩緩地垂下雙翼,膝蓋跪倒,病臥在地,不能為戰。澹臺敬亭神情嚴峻,一一指著說道:&ldo;本將的靈霄陣法,巽位、坤位的人馬尚可以勉強維持,坎位與乾位靠近西北,這兩門的守門人馬,被北面來的颶風打得東倒西歪……&rdo;兵馬紛紛患病,隊伍癱瘓了大半。而且,似乎越是靈力氣息旺盛的靈獸,受到黑暗潮汐的影響就越強烈。那些粗陋蠢笨的銅甲兵,殼子裡本來就是一副皮囊,反而沒多大事。鳳大人暗自鬆一口氣。他唯一顧忌澹臺兄弟聯手執掌的靈霄法陣,沙場無敵,如今法陣自破,解了他一塊心病。他自家的兵馬也是旗幟渙散,永定門城樓牆頭一片混亂。神都上空的飛鳥零落稀少。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形勢逼迫人。倘若是無足輕重的小魚小蝦,大不了破界而出,四散逃命去算了。擁有富貴身家又身懷絕技的殿下將軍們,豈能這時棄城不顧,難道以後每年都集體跑路、去人間過冬避難嗎!然而,他們現在只知道過剩的能量從黑洞中溢位,卻不知如何進行抵擋。空氣中湧動的那些暗流,似乎無處不在。就好比左使大人率領的水族軍團,長途奔襲殺到神都城外,這群水族一定自帶大片水汽,頭頂上空雷聲陣陣,方圓十幾裡的曠野與村莊,都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雨,迅速就暴露了他們這群目標,想藏起大魚尾巴都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