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嘴暗自抽瘋歡樂了半晌,於是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地開口:&ldo;嗯,旺吉……&rdo;男人眯起眼瞧他:&ldo;呵,你叫我啥呢?這是你隨便叫的!&rdo;&ldo;旺‐‐吉……&rdo;丹吉措從喉嚨裡滾出一道甜得能拉出糖絲兒的顫音,膩歪得快要將自己的喉嚨眼給糊住。他只聽過老阿依這樣稱呼她兒子,還從未有第二個人敢叫得如此親暱,想必也不會再有旁人能與這男人在床笫之間那般親密。只有自己可以。他這樣胡思亂想著,心中陣陣得意,一張包子臉從微翹的鼻尖處綻出一道道褶子,幾乎樂成一朵花兒,細長的眼眯縫成兩道彎彎的月牙,笑嘻嘻地說:&ldo;唔,旺吉,我就是想和你說,嗯,我,我那個,那個,今晚黑,想,那個……&rdo;&ldo;你想要幹啥?&rdo;&ldo;嗯,就是,我不是有自己的院子了嘛……院子二樓有個花樓呢……花樓後牆有個小窗戶的……那小窗戶還沒有,沒有,沒有用過呢……&ldo;大總管咬著唇繃住臉,一本正經地問道:&ldo;嗯,小窗戶沒用過,怎樣?&rdo;&ldo;哦,我就是想,就是想,那個……&rdo;哼唧了半晌,小肥鵝鼓著腮幫,終於還是忍不住抓狂,揮舞起兩隻小紅蹼:&ldo;你你你,哼,你都可以跑馬了,身子早都好利索了卻還是故意冷落我,好久都沒有碰我了……我就是想讓你今晚黑爬那個小窗戶,去我的花樓過夜嘛!!!&rdo;這人真討厭,那種事甩個眼神、勾一勾手指頭就靈犀了,默契了,竟然還需要挑明瞭說,用不用本公子翻牌招你你才來啊!阿巴旺吉繃不住臉,樂出了動靜,胸膛起伏顫抖,濃黑的眉毛聳動開來,斜斜地併入額角,爽快地答道:&ldo;好,今晚黑,老子去爬你的花樓!一定陪你一晚,好好地疼你……我會在牆根底給你打暗號,你等起我……&rdo;丹吉措的眼裡飽含明亮的月色,仰臉笑說:&ldo;嗯,那我等著你……&rdo;星光滿天的草原之夜,丹吉措跑得像一隻蹦蹦跳跳的兔子,一身雪白的袍子在碧綠的草地上躥過,激動得一溜煙奔回寨子。院壩的小花樓上,丹吉措將一間不大的屋子橫豎裡外打掃了三遍,床褥鋪得整整潔潔,一塵不染,床頭小櫃擺上了打算送給大總管的一隻水菸袋繡荷包。撿出最喜歡的一件棗紅色鑲金線長袍子換上,繫好衣襟和天藍色腰帶,蹬上長筒皮靴,自個兒覺得這一身打扮十分地帥氣耐看,大總管見了一定會愛死他,不由得美滋滋的。忽而又想起伸鼻子聞一聞中衣的衣領,覺得味道還是不夠新鮮,於是又跑到灶房裡燒了一大鍋熱水,灌到木桶裡,剝光跳進去,胡亂洗了一個澡,將乾淨衣服重新穿戴好。這才放穩了心,盤腿坐到花樓的雙人床上,專心致志地等,只等著夜深人靜時,男人從後牆那小窗子爬進來!清淩淩的白光透過窗稜,從床頭輕移上他期待的臉。花樓的後牆微微一晃,腳底板踩上木楞的動靜,一下一下,從牆根兒爬上高牆。&ldo;啪!&rdo;一隻手摸上窗稜。丹吉措心裡的小兔子都快要蹦出來,幾步跳下床去,撲向小窗,心裡還在琢磨,怎的也沒聽到這男人給他打暗號呢,想必是等不及,這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來了。他伸手掀開翻板小窗,牆外之人也恰好爬上窗前,一張大臉與他對了個正著。&ldo;啊?!&rdo;丹吉措驀然瞧見一張陌生的臉,嚇了一跳,忍不住叫出聲。漆黑一團的濃夜裡,藉著一縷亮白的月光,他看見一個纏了包頭、抹了紅彤妝容的女人的大臉。丹吉措驚道:&ldo;你,你,你是何人?&rdo;那女人卻不搭話,伸掌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小臂一攬,將他的脖頸卡死。&ldo;唔……唔,不要……&rdo;丹吉措頓時無法呼吸,臉憋得通紅,兩手因為驚恐而奮力掙扎,半隻身子卻已被對方一把蠻力直接拖出了窗外,掛在高牆上。那人的臂膀像生鐵一樣堅硬,胸膛寬厚,喉嚨裡冷硬的聲音透著幾分激動:&ldo;丹東,跟俺走!&rdo;一張浸了迷藥的麻片捂住了丹吉措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