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的嘴角忍不住浮出笑容;那笑容隨即在整張臉上蕩起一片漣漪,眼角和唇畔的每一道皺紋都蘊藏起笑意。丹吉措竟然看呆了,自己以前從來沒仔細端詳過這男人的面孔,而如今這張臉離得太近,水波在稠膩膩的空氣中飄蕩,他的心也跟著浮動起來。男人的臉一寸一寸貼近,嘴唇掠過他的眼,湊上額角,嗅了嗅他的味道,輕輕哼道:&ldo;是因為你就怎樣,不是又怎樣……&rdo;&ldo;我……&rdo;&ldo;以後別餓肚子,要是吃不飽,就到這灶間裡悄悄地割豬膘肉吃,呵呵呵呵……&rdo;&ldo;那怎麼行呢……這間灶房裡的東西,不都是你家裡的人吃的麼……&rdo;&ldo;老子說行就行!你想吃啥,就跟老子開口……&rdo;丹吉措的眼前現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絲絲縷縷的陽光照出空氣中的浮塵,滿屋子的塵埃都在歡暢地跳舞。冷不防大總管的一條膝蓋頂進了他雙腿之間的空隙。男人的一隻手摸上他的後腰,手指點起火燒火燎的溫度,一路向著那兩片柔軟臀瓣的縫隙摸了去;另一隻手卻沿著他的下巴,再一次探進他柔軟的唇,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丹吉措從來沒有過與一個男子捱得這樣近,胸膛貼著胸膛,胯骨都快要合在了一處。男人的手指摸到他的臀縫,兩人身上穿的幾層棉布袍子似乎都已經擋不住各自身體裡滾燙的熱度,沸騰的血一下子湧起到他的面頰。&ldo;你做什麼?!你你你放肆!&rdo;他掙扎著甩脫大總管伸到他後臀上的手掌,兩隻手抵住對方的胸膛。男人的身形頓住,兩手撐在了木楞牆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既不進,也不退,四目相對,緊逼和僵持。丹吉措紅著臉抹掉嘴唇上的油花,卻抹不掉某種讓他心房砰然亂撞的觸感。那男人指腹上的團團紋路探進他柔軟的唇間,極致的粗糙與極致的滑膩驟然相抵,從來沒有過的異樣感覺。他慌慌張張地掙脫那兩條手臂,跑了出去,差一點撞翻母屋中的火塘。大總管並沒有使力強留,挑眉哼笑地瞧著丹吉措,就像是一隻被火點著了屁股毛的小山雀,喳喳呼呼、頭也不回地躥沒了影子。老祖母盤腿坐在母屋的大炕上,像一尊陳年積灰的木佛像,一動也不動,就只抬起一對皺巴巴的眼皮子,靜靜地凝視丹吉措匆匆奔出的一道身影。瀘沽隔世愁丹吉措好幾天都躲著大總管,總覺得阿巴旺吉那男人怪怪的,每一回瞧著自己的那種眼神,就像是山溝溝裡的豹子,凸起著紅血絲的眼球盯上了獵物。大總管穿著某些遊牧民族慣常的行頭,薄呢氈帽、大襟長袍與齊膝的長靴,腰裡扎一條明黃色的綢布腰帶。男人每每朝自己走過來,高大寬闊的身形遮擋住遠處田埂邊的一輪紅日,渾身噴薄的力道就能逼得他喘不上氣來。丹吉措覺得這摩梭寨子裡的男男女女,都是想不到的彪悍和直率。白水家那漂亮的姑娘,見了他就死拽著手,撓他的手心;而這位阿匹大總管,簡直是明目張膽地挑逗……丹吉措在院壩的騎門樓下,不偏不倚又被大總管撞見,揪住手腕子不放。這永寧壩子裡大部分人家的院落都是個四合院,居中的正堂就是祖母屋,左右有起居屋和灶房,樓上是姑娘們的花樓,而進入院落首先要透過一道騎門樓。騎門樓小小的閣樓子下面是一道黑幽幽的穿堂門洞,兩旁堆放些大件農具和雜物。&ldo;丹吉措,跟老子上湖裡轉悠轉悠,打個漁!&rdo;&ldo;我今日的工還沒有完成,大總管自去。&rdo;&ldo;什麼沒完成的工?擱下擱下,不用做了!&rdo;&ldo;做不完工管事的要扣我的飯食,還要關牢子。&rdo;丹吉措抽了抽鼻子:敢情不是你要做的工,不是你要服的勞役,你這做大總管的當然不在乎。阿巴旺吉兩眼一瞪:&ldo;扣你的飯關你牢子?哼,他敢!&rdo;&ldo;我……我不想去。我這人笨手笨腳,我又不會打漁。&rdo;男人的眼惡狠狠地眯起,很是囂張地說:&ldo;你要是不去,行,給老子滾去後院刷糞桶,掃豬圈,以後甭想再進到屋子裡閒哉哉地烤火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