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鈞眉頭皺著，半晌，氣急敗壞，低聲狠罵一句：&ldo;下回甭割那兒，直接把雞巴蛋切了，更爽，更痛快！&rdo;羅強面無表情地盯著人：&ldo;雞巴蛋還得留著操呢。&rdo;邵鈞忍無可忍地嘟囔：&ldo;你這種人，真拿自己不當個人，真能下得去手。&rdo;&ldo;以後甭這麼幹，就沒你這樣兒的人！……&rdo;邵鈞不高興了。邵三爺抽了一會兒煙，三言兩語，還是提了羅強當年自首的事兒。&ldo;我爸不會搞刑訊逼供那一套，就連給你套牌套成周建明那事兒，應該也是底下閒雜人操作的，你別一古腦怨氣針對我爸，成嗎？他是警察，你可惜就沒走上同一條路。&rdo;&ldo;我自己在牢裡吃啥苦受啥罪不在乎，我見不得有人欺負我們家小三兒。&rdo;羅強說的也很乾脆。又忒麼是為你們家小三兒……你們家羅小三兒多大了？是個小孩兒還是個姑娘？邵鈞臉色往下沉，心也往下沉，嘴唇微微撅起來。他不爽歸不爽，還是明明白白地對羅強說：&ldo;我爸爸跟你的牽扯，我沒話說，我覺得我老子也沒辦錯事兒，我也沒該你的……&rdo;&ldo;至於你弟那件事兒，我恐怕沒能力幫你討著說法，法院已經駁回了，又是涉黑的大案，根本不可能再讓你們翻供翻案。但是，羅戰蹲監獄這幾年，我負責到底。&rdo;&ldo;我跟延慶那邊兒又打過招呼，他們答應罩著你弟，牢裡不會吃苦。而且我剛聽說，監獄裡為他遞交了立功減刑的材料，就等著法院檢察院核准審批，公事公辦，走個形式，很快能批下來……你弟根本不用蹲八年，他日子比你好過，你徹底放心了？&rdo;&ldo;你看這樣成嗎？&rdo;羅強深深地看著人，半晌說不出什麼話。羅強是那種從不信神佛鬼怪不信佛祖玉帝耶穌基督的人，他只信他自己，信自己一雙腳開出來的路。他是個老天爺不曾眷顧過的人，他從來就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種造化……這算個啥？老子倘若是個魔鬼，孽障，眼前這三饅頭到底算是啥人？世上有&ldo;天仙&rdo;這種生物存在嗎？&ldo;我弟這人，別看老大不小，從小讓家裡寵慣了，沒有一個人過。從小是我照顧他，後來也是我養他，為他置家置業，我就是怕他自己一人兒罩不住，吃不了苦。畢竟……當年是老子把他帶上這條道。我是想讓他好，我原本，沒想毀了他。&rdo;羅強眼底發紅，頭一回對一個人解釋他的心境。&ldo;我知道，你關心你弟弟，你為你弟什麼都豁得出去，連命都能捨！……你上輩子欠他？&rdo;邵鈞語氣裡分明有一絲情緒，不鹹不淡，不酸不甜。邵三爺那小心眼兒的，就差直截了當問一句，今天要是我跟你那寶貝弟弟一塊兒掉洪水裡了，你忒麼先撈哪個？死的肯定得是我吧？邵鈞那時候也問過：&ldo;你為他自首，你當初在少管所那四年，受那麼多罪，都是因為他，你為啥不告訴你們家小三兒？&rdo;羅強說：&ldo;我告他幹啥？讓他揹著一腦門子的債，讓他覺著一直虧欠我，拿老子的存在當成個心理負擔？&rdo;邵鈞狂咬嘴唇，脫口而出：&ldo;那你為啥告訴我那麼多事兒？我就沒心理負擔嗎？！&rdo;&ldo;我心裡就舒服，我好受？！&rdo;邵鈞把下巴埋進膝蓋，吼完這句，眼睛紅了。羅強沉默了，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那夜，倆人在火堆旁抱著，一起睡過去。從水裡逃生，當真是筋疲力盡，人困馬乏，又有傷，啥都幹不動了，就靜靜地抱著，撫慰著，暖和著。羅強心裡或許是對邵小三兒有愧疚，心軟，一隻大手把人摟過來，揉了揉頭髮。這一揉，揉出一手土渣子，他於是把邵鈞的腦袋掰過來，慢條斯理兒地擇爛草葉，用袖口把邵鈞的臉和脖子蹭乾淨。邵鈞臉上，就連那兩扇漂亮捲曲的睫毛都糊了泥巴。羅強伸出手指，想替這人抹乾淨眼睫毛，卻又發現自己的手比對方的臉更髒……邵鈞不說話，額頭抵蹭著羅強的耳側、粗糙的下巴。羅強把臉深深埋進邵鈞的頸窩，鼻尖在後脖子上輕輕蹭著，用力地吸食彼此的味道，用氣味充飢，在鼻翼間留下一串燒燙的痕跡……想要抱著睡一晚，也是奢望。睡這麼一晚，簡直是拿半條命換來的。山中熒熒一點紅星，偷換片刻溫存，夜涼人靜，眷暖心懷。第二天天亮之後，倆人經過一宿養精蓄銳，開始琢磨怎麼回去。站在高處往下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