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兩天後,程宇沒回來。羅戰當天惦記著去車站接人,一大早估摸著程宇從旅館出門了,就打了電話,卻沒人接。羅戰也怕程宇嫌他事兒多,煩他,於是耗到中午,估摸著那火車嘎悠著應該進河北了,又打電話,還是沒人接。火車應該下午到,羅戰從中午開始,就在火車站傻傻地等……鄭州到北京的車按時進站,羅戰帶了欒小武等幾個小弟,在出站口堵著,瞧著眼前扛大包小包神色匆匆的旅客從眼前湧過。一火車皮的人都走光了,沒有程宇和吳大滿……羅戰這時候突然整個人就慌了。他後悔死了自己前天沒直接買張機票飛過去,當時讓程宇擠兌幾句,就放棄了。如果當時過去,倆人踏踏實實地一路回來,能這麼揪心嗎?羅戰給派出所打電話報警,華子還安慰羅戰,那倆大人,又不是小孩兒,能出啥事兒啊,沒準兒睡過了,誤了一趟車。羅戰急得在電話裡跟華子吼了。&ldo;你他媽的當我開玩笑我胡鬧嗎!程宇出事兒了,他肯定出事兒了!&ldo;他絕不會不接我電話!我在北京等他,他絕不會誤點!他絕對不可能不著急回來見我!!!&rdo;直到晚上還聯絡不上,所裡的同事才警覺了。打電話問鄭州公安局,對方說你們那兩名警員辦完公務,已經走啦,我們沒逾期扣留啊!打電話問旅館,服務檯說房間空了,那倆人結過帳,走了。&ldo;那程宇去哪兒了?程宇他能去哪兒啊?!&rdo;羅戰兩眼血紅著,一整天都沒歇口氣兒,拎了把椅子就坐在派出所值班室正中間兒,傻坐著,像丟了魂兒。 派出所的幾位所長、副所長、督察,都讓這廝給驚動了。羅戰都急瘋了,也就不管不顧旁人的眼光。所長瞧著羅戰,皺皺眉頭,想說點兒什麼,最終忍住了,啥也沒說,就讓羅老闆在這兒坐著等吧……羅戰把能說的情況都交待了。他後悔沒早些交待,沒早點兒來&ldo;自首&rdo;。他狠狠抽了自己兩記響亮的耳光,當著所有人的面兒,然後緩緩地彎下腰,臉埋在掌心裡……他知道是誰幹的,羅強給他遞了兩次話,特意點醒著他。明知道有可能出事兒,可還是大意了,還是讓程宇出事兒了!羅三兒你他媽的就是個混球王八蛋,這世上就剩下你一個人能保護程宇,可你就是護不好這個人,你永遠在關鍵時刻就是個最沒用的窩囊廢!就這天晚上,砂鍋居店裡收到個空運快遞包裹,從鄭州寄來的。開啟一看,包裹裡靜靜地躺著程宇的警官證,還有那根走到哪兒都不離身的伸縮警棍。警官證上染著血。程宇帥氣的證件小照被人用刀刃狠狠地割破,還故意在&ldo;傷殘&rdo;那兩枚字跡上,用刀尖劃出一個尖銳刺目的大叉叉……那一刀又一刀得,劃在程宇的照片上,也是劃在羅戰心口上,剖著他的心,割著他的肉……羅戰腦子懵了,腿都站不住,身後楊油餅和欒小武幾個人拼命架著他。他慢慢地蹲到地上,捧著程宇的警官證,渾身抑制不住地抽搐……警員遇黑遭劫,生死未卜,出了這麼大的案子,兩地公安連夜糾集。北京這邊兒迅速封鎖嫌疑人的家,撲了個空。鄭州方面開始地毯式的排查搜尋。調取火車站和機場的監控影片,在好幾條出省的高速路口設定關卡,一輛車一輛車地查……辦案小組立刻出發,羅戰說什麼也要跟著一起去。他不能坐下來傻待著,他坐下來就胡思亂想,都快要瘋了……後面的一天,鄭州某交通隊傳來訊息,熱心路人好市民在高速路旁救到一個受傷的人,經辨認就是失蹤的民警吳大滿。吳大滿是被襲擊昏迷後,拉到高速路上,扔進路旁隱蔽的小樹叢裡。羅戰跟公安局的人一起,把整個城市翻了個遍,尋找程宇。他們甚至搞不清楚,程宇究竟還在不在當地,還是已經被弄到別的地方。就在這時候,羅戰接到了電話。電話裡的老熟人,嗓音沙啞,聲如死灰。譚五爺在電話裡說,羅三兒,找不著人了吧?難受了吧?被人在心口上挖一刀,挖出肉連著筋淌著血的滋味兒,嚐到了吧……羅戰強撐著鎮定說:&ldo;譚老爺子,我知道您恨的人是我,咱兩路人之間的恩怨,別連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想怎麼樣都衝我來,我全接著,您老把人放了成嗎?&rdo;羅戰說:&ldo;您別動程宇,您要我的命您就來拿,我絕沒二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