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娘醒啦。”
病房外走道上,護士高聲叫嚷了一句,語氣有點興奮。
睡了幾天的人,幾次垂危,最後還是醒來,在小縣城醫院是個奇蹟。
夠自豪一階段的。
姑娘來的時候,是因為落水,被路過的人打撈起,已經沒了氣息。
聽到護士叫嚷,一對中年夫妻從長椅上猛然站起來,直奔病房。
男人叫周有禮,蘇城人。
老婆王舒。
兩人駕車旅遊路過,在一處河灘上發現了李二丫。
“孩子,你家在哪?”
周有禮第一眼看到李二丫,就急忙問。
倒不是為了醫藥費,這孩子在醫院躺了幾天,家裡人還不得急死。
“皮皮,皮皮。”
李二丫眼神有點呆滯,繼續唸叨著。
“皮皮?”周有禮輕聲問:“是不是一條狗,你為了救狗掉進水裡。”
“狗?水?”李二丫一臉疑惑。
王舒拉了一下老公,輕聲問李二丫:“你記得自己什麼名字嗎?”
李二丫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臉上焦急起來,有許多東西,在腦子裡鬧騰,就是想不起來。
“別慌,別慌。”王舒急忙安慰:“你叫周小丫,是我們的閨女。”
“周小丫?”
李二丫眉頭舒展一些,這個丫字很親切,自己名字確實是這種感覺。
“吃點東西,我們給你安排出院。”
王舒把幾塊糕點遞給李二丫,拉著丈夫走出房間。
“這樣不好吧。”
走道上,周有禮輕聲抱怨。
“我是醫生,這種失憶我明白,要很久才能恢復。”王舒低聲說道:“有的甚至一輩子記不起來,我們剛好沒孩子,把她帶回家。”
“好吧,等她清醒再說。”
周有禮沒有反對,他和王舒有過孩子,就叫周小丫,後來夭折了,王舒又生病做了手術,不能生育。
這是老婆的心病。
或許,這孩子就是老天爺賜給自己的。
不然,怎麼那麼巧,自己到河堆下面撒泡尿,就遇到了蘆葦叢中的小姑娘。
很快,夫妻兩辦了出院手續,旅遊也不去了,駕駛著轎車返回江南蘇城。
車上帶著李二丫,不,以後就叫周小丫。
風華村。
一連七八天,依舊沉浸在一種傷感中。
不是大家對李二丫多麼同情,多麼想念。
而是,黃皮皮的嗩吶太悲傷,每天夜裡都在村莊上空飄蕩。
吹得大家心情沉甸甸的。
卻沒有人去阻止,甚至看到黃皮皮,提都不忍心提。
幾天下來,黃皮皮從胖乎乎,瘦得苗條起來,二十出頭,暴瘦後的臉頰上,竟然有了點皺紋。
第八天夕陽西下。
黃皮皮像往常一樣,提著嗩吶走向野外。
豐潤俏麗的馬曉攔住了他:“黃皮皮,你打算就這樣消沉下去嗎,嗩吶班你不要了嗎。”
“沒有了李二丫,其他都毫無意義。”
黃皮皮眼神空洞,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放屁。”馬曉吼起來:“黃皮皮,你還算不算男人,黃家嗩吶班還等著你接活呢,五朵金花也等著你安排賺錢,最近因為你,嗩吶班失去了很多場次演出。”
馬曉越說越氣,揮舞著手:“再這樣下去,嗩吶班要垮了,王嬋和她老爹也得回家種田,今晚,那個死對頭張班主,特意請了嗩吶高手,和我們一較高下。”
“李二丫不是希望你把嗩吶班做大,做個大老闆嗎,你他麼倒是做給她看啊,做大了你再去死,也對得起李二丫對你的期望。”
“走。”
提到李二丫,黃皮皮清醒了一下,眼神明亮。
馬曉蹬著腳踏車,黃皮皮坐在後面,按照黃皮皮原來的重量,腳踏車得被壓得前輪翹起,根本栽不動。
現在,馬曉感覺身後輕飄飄的。
忍不住心中一酸,一個大男人,竟然為情變成這樣。
演出的場地在幾里外,趕到的時候,已經夜幕拉開。
演出的是喪事,很湊巧的是隔壁鄰居,場地相對而立。
晚場即將開始,雖然有五朵金花和王嬋坐鎮,但大家依舊憂心忡忡。
因為,今晚對面請的是外縣的嗩吶之王,拼的是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