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是若無其事地將這一頁給揭了過去。善桐怔在當地,要說話又說不出什麼來。心中那難受的抓撓感卻是驟然一輕,她正訥訥不成言時,桂含沁一下也蹲了下來,兩個少將軍都聽榆哥認真地道,&ldo;是我畫的圖,請、請人做的。&rdo;他似乎一下興奮起來,清秀的臉上神采飛揚一派得意,&ldo;你看,倘使尋常的弓箭,拉到了這樣滿……&rdo;幾個男孩子就興致勃勃地搗鼓起了善榆手裡的小弓箭。39、相面被善榆的事這麼一打岔,含沁所說帶善桐找桂含春玩的事兒,自然是成了泡影。大家在露天裡站了一會,善桐是又無聊又冷,也根本聽不懂男孩子們口中說的都是什麼,她索性死活把哥哥拉回了祖屋,早已經聽得入迷的兩個少將軍自然也跟了進來。兩人稍微給老太太請過安,就跟著善榆進了三房的院子,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善桐又無聊下來,她也懶得跟去湊熱鬧‐‐祖母又是一臉的睏倦,正歪在炕頭和母親密話,不讓她進去。思前想後只得進了十三房的院子,去找善喜玩兒。善桐幾次到十三房來,都覺得這院子裡冷冷清清的,有一股難言的頹唐味道,尤其是海鵬叔那空空洞洞的咳嗽聲,更是讓人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因此她雖然和善喜投緣,但卻不大願意進十三房的門。沒想到這一次推門而入時,十三房院子裡卻已經是張紅掛綠一派的新年氣象,上房內只是偶爾傳來一聲咳嗽,卻再沒有了從前的動靜。海鵬嬸帶了一臉的笑,站在屋門口支使兩個丫鬟,&ldo;酸菜也拿出來,一會兒讓他們開窯子再拿些菜‐‐&rdo;見善桐來了,她眼神一亮,笑眯眯地用眼睛向善桐打了個招呼,又徑自忙活了起來。善桐反而覺得這樣的招呼要格外貼心得多。她咧嘴一笑,也用眼睛向海鵬嬸打了個招呼,便進了內院。善喜正伏案看書,她臉上的憂鬱之色,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開來,善桐透過窗子看進去時,只覺得善喜雙手支頤,臉上的神色一片寧恰。她一時間倒不忍進去侵擾,不想善喜無意間一回頭,見到她來,早綻開笑容,隔著窗子招了招手,讓善桐進去。&ldo;昨兒說要找我借書看。&rdo;善桐一進屋子,善喜就笑吟吟地道,&ldo;借到哪裡去了?我留神聽著外頭的動靜,想著你一出門我就能聽著你的聲音,沒想到聽了半天,你是一點動靜都沒有‐‐&rdo;善桐就紅了臉笑道,&ldo;我昨晚喝了酒,醉了!就沒出門,在祖屋過了一夜來著。&rdo;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自然要嘰裡呱啦地說說昨晚喝酒的事,善喜聽得笑聲連連,小臉上難得地帶起了紅暈:&ldo;一碗酒就醉了你了?沒出息!我都能喝兩三碗呢,在西北不會喝酒,真正冷的那幾天你都沒法出門。&rdo;善桐越發慚愧,忙又岔開話題,將桂含沁認親的事告訴給善喜知道,善喜自然是連番感慨,又和善桐說了些當年兵荒馬亂時楊家村的故事。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話自然是越說越多,善桐又說了自己帶許鳳佳去小四房的事。聽得善喜只是連聲道,&ldo;我怎麼覺得你這一天比別人一輩子故事還多?你平時是不是什麼事不幹,就光顧著四處去招惹麻煩,經歷這些個事情了?&rdo;善桐被她說得倒有幾分心虛,望著善喜手頭的書本,不分青紅皂白便奪來道,&ldo;從今兒起,我也要多讀書了!&rdo;一邊說,一邊一疊聲地催善喜,&ldo;還有什麼書你是要借給我看的‐‐哎呀,我的包袱皮又沒有帶來,要不你這裡有什麼能包書的東西‐‐&rdo;善喜託著腮看她在屋裡轉了半天,這才從炕邊的小桌子上搬下了一個小包袱,笑盈盈地道,&ldo;在這呢,三姑娘,都給您預備好啦。&rdo;善桐這才訕訕地坐回了炕邊,一時間卻也不說話,只是垂著頭撥弄起了桌布上的流蘇。善喜也不著急說話,她拿過書愛惜地平整了又平整,這才抬起眼來問善桐,&ldo;你到底有什麼心事呀,怎麼今兒鬧得這樣坐立不安的。&rdo;想到西北缺糧父親身在甘肅不知道忙成什麼樣子,想到諸家村已經被馬匪圍攻,楊家村來年要是遇到這樣的境況可該怎麼辦,想到祖母和母親之間又一次有了分歧,一個看中諸家一個看中桂家,似乎隨時有鬧大的可能,想到姐姐本人似乎不喜歡諸公子,可聽含沁的意思,桂二哥雖然很好,但要嫁進他家也不容易。想到含沁誤會了母親要把自己說給桂二哥又不是大姐,想到許鳳佳和榆哥之間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