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桂家在京城吃不開的？現在這世道，只要手上有一點權力，就有覬覦它、謀求它的、利用它的人。而這份權力也為它的主人提供了交際場上安身立命的空間，也許在西北，這份準則還蒙著一層道德的、溫情的面紗，可在京城，善桐覺得什麼事都能用這樣一份準則去格致解構，而不管她喜歡不喜歡，要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而不至於被整個交際圈聯手排斥，她也必須適應這份準則，學習這份準則。忽然間，她更能體會到母親當時的心情了：或許不是每個女人都如此善妒，但起碼她肯定母親是不情願抬舉通房的，她也不是沒有埋怨過母親，當時她有兒有女，還有祖訓家規。又為什麼要平白抬舉通房來添堵，而不是著緊管束父親？可現在善桐明白了，很多時候要擋住社會潮流的傾襲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回事，只看自己人沒到京，已經是&lso;京裡各戶人家，提起你們小夫妻，多有說些不中聽的話&rso;，便知道我行我素、格格不入，付出的代價有時要比想象中更高。228、驚變兩人說完了心事話，也就到了午飯時分，孫夫人派人來尋時，兩人已是摸過了石猴，圍著大鐘，踮著腳順著鍾繩，衝鍾舌丟銅錢取樂，善桐手勁大，十發裡有七八枚都能投出聲音，倒讓四少奶奶很羨慕，回去和孫孫夫人說起來，&ldo;別看她小小巧巧的，卻是又有力道又有準繩！&rdo;善桐因笑道，&ldo;都是西北大亂那幾年騎馬射箭練出來的。&rdo;孫夫人顯然有些心事，聽四少奶奶這麼說，不過付諸一笑，倒是四少奶奶眼睛瞪得圓圓的，現出了童稚來，&ldo;你們在西北還能騎馬這我知道，連射箭都學嗎？二哥可沒說起這個。&rdo;善桐正要說話，外頭忽然進了兩個婆子道，&ldo;夫人，道長們來人說，大理少卿石家的太太並小和諧姐今日從京外回來，想在觀裡用飯，剛來人打了前哨。問我們是否和石家認識。&rdo;孫夫人忙道，&ldo;還用說？那這頓飯自然是我們招待了。快去傳話去。&rdo;一時又向善桐笑道，&ldo;白雲觀和達官貴人們來往慣了，雖然是出家人，做事卻滴水不漏。知道我們兩家有人情往來，這是特地來提醒一聲，免得我們失禮！&rdo;又要向善桐介紹石家身份，善桐忙笑道，&ldo;那次在林家已經認識了。&rdo;`孫夫人微微一怔，旋即又嘆了口氣，說道，&ldo;官太太難做啊。&rdo;四少奶奶翹了翹嘴巴，也露出了一個半帶著諷刺的笑來，同孫夫人道，&ldo;也難為她，三面都不得罪。真不知道哪來這副水晶玲瓏心肝，要我看，她面上雖淡淡的，心底比得上七妹了。&rdo;善桐聽她這一說，便忽然想起來問，&ldo;是了，七堂妹今天沒來呢？似乎幾次了也沒聽你們提起。&rdo;才說出口，又想到閣老太太和孫夫人先後露的口風，已經有些明白了。孫夫人道，&ldo;她忙得很，雖說過門也有一段日子了，但家裡事兒多呢，我們沒事也不找她，免得一個不好，她在長輩跟前又落話柄了。再說，四月裡他們家辦太夫人大壽呢，可不是忙著？也索性就根本沒喊。&rdo;又笑道，&ldo;不過她為人很好，我倒覺得你們肯定投緣，到那天再看吧，要她有空，就彼此認識認識，日後也多個親戚走動。&rdo;其實含沁和許鳳佳關係肯定要更密切一點，只是這份交情是不好拿出來說的，大家一邊說話，一邊嗑瓜子等石太太，不多時兩母女翩然進了裡間，石太太一進屋就笑，&ldo;是我不好，又給孫夫人添事兒了。&rdo;態度是要比在林家熱情親切得多了。她按輩分來說也是長輩，幾個人都站起身來，孫夫人道，&ldo;您太客氣了，這話說得，侄媳婦沒地方應去。&rdo;大家便分頭坐下，石太太又介紹石姑娘給善桐認識，&ldo;今年剛十四歲，不大懂事，你多擔待擔待。&rdo;這個石姑娘和母親生得很像，都是容長臉兒，白淨的臉上帶了些雀斑，細細長長的鳳眼，就是比起石太太的矜持來，她一張菱角嘴巴一翹一翹的，顯得要更親切得多了。見到善桐，也是笑眯眯地行了禮，便拉著手問好，&ldo;娘說嫂子有好些西北故事，我還惦記著想聽呢，沒想到今兒就撞上了，是我有耳福。&rdo;一看就知道是很活泛的人，問候了善桐，又和孫夫人、四少奶奶手拉著手寒暄過了，十四歲大的小姑娘，已經很會說話了，幾句話就把孫夫人和四少奶奶都捧得滿臉笑意‐‐對孫夫人，她提世子，對四少奶奶，她就說權家兩個少爺。石太太在一邊看著，臉上只含著笑，又加意嗔怪，&ldo;你就是話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