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看出來鄭姑娘會做人、會說話了,換作是別個心眼小些的姑娘,現在恐怕還不知怎麼埋怨善桐引她蹲身惹來麻煩呢。善桐忙道,&ldo;這誰能想得到呢?&rdo;她就拉著鄭姑娘繞出了假山後頭,又換了個話題,權當剛才的事沒發生過。&ldo;我就是奇怪,先聽伯母說你真不愛聽戲,這不愛讀書的姑娘家多,不愛聽戲的姑娘家,似乎始終還是少了點啊。&rdo;鄭姑娘也就似乎把剛才的幾句對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去,抿著嘴一笑,&ldo;我們姐妹幾個從小就不愛什麼聽戲呀、聽書的,都覺得戲裡故事太沒意思,你說這人和人來往起來,哪有和戲臺上一樣,真的忠奸就那麼分明瞭?這故事沒意思,可不就覺得唱腔也沒意思了,因此都不大聽的。於翹她們迷崔子秀,我只覺得好笑,也就長得好些,誰知道私底下是個怎樣的人呢。&rdo;到底年輕,說完了才覺得交淺言深,鄭姑娘又捂著嘴羞澀地笑了。善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到許家那幾個姑娘,再對比秦姑娘、吳姑娘、石姑娘,倒覺得比較起來,還是鄭姑娘為人最耐得住咀嚼,就是有所疏忽,實在也是年紀還小,難免的事。不過,親事成不成,三分看人,七分還是要看兩家的家長。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和鄭姑娘談起了京城的天氣,又說起西北氣候來。兩個人說笑著回了鴛鴦廳,桂太太還故意說,&ldo;出去這麼久?&rdo;&ldo;屋裡有些氣悶。&rdo;善桐說了一句,見桂太太拈了一塊涼糕要往嘴裡送,忍不住就勸道,&ldo;您自從到了京城,一吃這個就鬧積食,前幾天吃了兩塊糕,晚飯都沒吃,現在又饞嘴,還是放下吧。&rdo;此時一曲方罷,正是過場,鄭太太聽見了,不免向桂太太笑道,&ldo;您也真是沒架子,和侄媳婦相處得可如同親母女一般,說起話來沒有一點隔閡。侄媳婦還管到嬸嬸頭上來,可是稀奇。&rdo;其實這麼一說,倒是體現善桐的關心,不算什麼大事。沒想到幾個女眷都點頭附和。善桐已知道這其實說的是桂太太下牛夫人面子的事‐‐她忽然想到牛夫人雖然在宴會上也露了一面,但席終便辭去了,未曾留下來看戲。心中對許、牛兩家關係,多少也有了數。一邊就聽桂太太回道,&ldo;唉,我這個人什麼都有,就是沒什麼架子,又愛疼人,自己沒女兒,看到她這麼白白嫩嫩如花似玉的,可不就當女兒疼了?她也懂事,不枉費我疼她。&rdo;為了給自己說宗婦添點助力,桂太太連這話都說出來了,善桐不禁一陣肉緊,又很好笑,只好憋著笑撒嬌,&ldo;您要是嫌我管的寬,那我以後就不管您了。&rdo;桂太太忙道,&ldo;哎,可別不管!&rdo;正說著,眾人都是一陣笑。那邊五少夫人笑著問吳小姐,&ldo;怎麼樣,麒麟班的戲也還入得了眼吧?&rdo;吳小姐還沒說話呢,太夫人已道,&ldo;好啦,又開場了,大家聽戲吧。&rdo;大家自然都不說話了,吳姑娘微微一撇嘴,雖沒說話,可言下之意不問可知,幾個年輕的少夫人、少奶奶,又互相打眼色,各自抿著嘴笑。善桐倒看得一頭霧水的,一時世子夫人又進來,和大家問過好了,又上那邊樓裡去應酬別人。善桐才知道許家還有一批親戚朋友是在別處看戲的,由另兩位少夫人作陪云云。她也只來得及和世子夫人微微點頭致意,沒說幾句話,世子夫人就出去了。一時看戲至晚,許家又一定留著要用晚飯,眾人都道,&ldo;已是遲了,該回去了。&rdo;便一道出來,閣老太太又衝善桐招手道,&ldo;得了空就上門來坐,我可不是和你虛客氣。&rdo;善桐忙亦應酬一番,於是各自上轎回家,善桐一路琢磨孫夫人那句話,又想到自己和鄭姑娘一道聽的那幾句對話,越想越覺得回味無窮、耐人尋味。回了家,因含沁還沒回來,桂太太又和她商量,&ldo;這幾位姑娘,現在咱們也都看過了,你覺得誰好?&rdo;這善桐倒也是想過的,此時桂太太見問,她便道,&ldo;要說生得美,那肯定是吳姑娘……&rdo;&ldo;這一位我們高攀不起,&rdo;桂太太擺了擺手。&ldo;我也看不上她,太嬌弱了,合該就在溫室裡養著,到了西北,沒幾年就該開敗啦。&rdo;善桐又道,&ldo;那就是鄭姑娘我覺得頂好的,家裡雖然沒有實職,可怎麼說都是皇上的心腹,我們不就是少個在皇上跟前說話管用的,幫著說幾句話嗎?也不求他們家多興旺發達,關鍵時刻能說上一兩句話就行了。再說,您看許家太夫人,多麼眼高於頂的,對鄭夫人都另眼相看,可見即使在皇親國戚裡,他們家也是極有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