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淨房出來時，善桐左右一看，本是要找鄭姑娘的，不期然卻見到世子夫人站在側門邊上，也不知和誰說話，面上竟是全笑開了。和剛才那應酬式的笑比，哪個笑真心，真是一望即知。她遠遠看見鄭姑娘站在鴛鴦廳陰面，捧壽池邊上一排假山左近，她一下又有了幾分躊躇‐‐這樣趕過去，倒是一定被世子夫人撞見，萬一那側門邊上的人是世子，小夫妻片刻溫存被外人看見，那倒真不大好的。那丫鬟沒她眼利，還要帶她回捧壽池去，善桐笑道，&ldo;我在外頭站一站，你不著急，就在這等我吧。&rdo;正這樣說時，世子夫人被門外那人一拽，一下就出了側門，善桐心裡感慨了一句，&lso;真是恩愛情濃，到底是從小看上的&rso;，倒是得了機會，快步趕到了鄭姑娘身邊，笑著問她，&ldo;怎麼在這裡站著？太陽大呢，雖然站在背陰處，可也有暑氣。&rdo;鄭姑娘抬頭見到是她，忙也笑了，她年紀不大，這樣笑起來，一排貝齒一閃一閃的，倒顯得有幾分天真，因就指著池子說，&ldo;我就是好奇呢，這種花園裡的水，一般都是死水，就只有小萃錦，每來都覺得池子裡的水清亮亮的，不知是從哪裡引來，又是怎麼換水的。&rdo;她這麼一說，善桐也覺得有意思，她也有心和鄭姑娘搭話，便蹲身下來細看，看了一會也看出心得，指著一條石板叫鄭姑娘瞧，&ldo;說是死水，其實應該還是活水。你看這石板上的孔洞。&rdo;鄭姑娘忙道，&ldo;嫂子小心裙子。&rdo;她一撩裙子，自己蹲下來為善桐拎起裙邊，不使帶泥，這才和善桐細細地研究起那出水口來。看得也很仔細，一時沒有做聲，善桐正欲說話時，忽然聽見有人低聲笑道，&ldo;怎麼現在半路出來？不怕老人家一時見不到你，又問起來？&rdo;又有另一人道，&ldo;老不死的哪裡記得我，我說在那邊樓上招待次一等太太奶奶們看戲，都出來好久了，只不見你！&rdo;善桐這才發覺，自己和鄭姑娘兩個人都蹲下來了，倒是被幾塊假山大石無意間掩去了身形。恐怕來人從另一個方向繞過來，真是看不見他們兩人。她一下有點傻眼了，回看鄭姑娘時，見鄭姑娘也瞪大眼睛，顯出驚訝，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錯‐‐真是吃酒都能吃出麻煩來，才這一蹲，居然蹲得進退兩難，現在起來吧，這兩人尷尬了，現在不起來一會萬一被發現，那就更是尷尬上疊了尷尬了。正這樣為難時，頭頂隔了一重假山，忽然傳來衣裙擦動，又有女子喘息之聲，善桐簡直幾欲崩潰，她是猜也猜不出那兩人都在做什麼，還好過了一會，又有一人道，&ldo;這裡人來人往的，不大好！還是說說話算了。&rdo;另一人喘息聲還沒定呢，聲音分外低啞，還很哀怨‐‐最重要兩人都是女聲，聽得善桐是一陣陣起雞皮疙瘩。&ldo;都幾個月沒見你了……也好！說說話就說說話！&rdo;兩人的聲音便低下去了，善桐雖覺得兩道聲音都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來，也無心細聽，她腳都蹲得麻了，左右一看，又實在是沒有出路。倒是鄭姑娘聽得仔細，雙眼閃閃發亮，顯然是聽出來了至少一人的身份，善桐見她沒有起身偷看的意思，便也不去管她。過了一會，似乎是情話說完了，嗓音低沉些的那人的調子又變得有點哀怨了。&ldo;對了，這件事也不知你們知道不知道，便先說給你聽聽，你回頭告訴他，他也就覺得我這個朋友交得值得了。&rdo; &ldo;他心裡其實也多少有數的，我在他跟前可不說你。&rdo;另一人便嗔道，卻也難免好奇。&ldo;什麼事啊，你倒是說，別吊著我。&rdo;&ldo;頭頂長角的那一位，揣崽子了。&rdo;粗啞聲音便道，&ldo;因忌諱另一家親戚，便沒找他，也就是半個多月前得的準信。&rdo;&ldo;竟還有這事？&rdo;另一人顯然也很吃驚，她頓了頓又說，&ldo;算了，這事和我們沒關，你也別亂傳了，才多久的事，沒準坐不穩也是難說的。咱們就只看戲吧！&rdo;正說著，遠處又有人聲來，便聽得山石外頭兩人忙從另一方向也走遠了。善桐蹲在地上，還有些頭暈目眩呢，過了一會才慢慢站起身來，和鄭姑娘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今日這事，實在是透了蹊蹺。233、巧合 雖然很想知道這對話的兩人究竟是誰，看鄭姑娘的神色，她也明顯是聽出來是誰了。可善桐自然不會去問，鄭姑娘也就不提，她靜了靜，突然有幾分不好意思地衝善桐一笑，倒是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ldo;都是我不好！就因為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