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收得都有點不安了,便埋怨含沁。&ldo;你又帶這麼貴重的東西來,不收麼,又覺得和你見外了,要收下了,日後家裡人問起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rdo;&ldo;不要你就還我。&rdo;含沁舉起手來,作勢要敲善桐,善桐抱著筆架一閃,不禁露出笑來,可這笑意卻也只是一閃,便又收斂了去。含沁看在眼內,便不動聲色地道,&ldo;幹嘛,你爹孃回來了,哥哥也回來了,好容易一家團聚,怎麼看你的心事,好像反倒比前段日子更重些。&rdo;善桐心中有許多話想要傾述,她其實並不大在意含沁的身份,她信任沁表哥不會將她的這些私密話洩露出去,就好像她不會洩露出含沁私下的一些煩難一樣,但兩人能夠說話的時間畢竟有限,有些迷惘也不是幾句話便能開解的。她嘆了口氣,只是撿了心頭最覺緊要的一件事,向含沁道,&ldo;哥哥雖然已經不再結巴,但回到家裡,整天無所事事的,在祖母、母親跟前,好像也過得並不開心。總覺得他臉上的笑越來越少,話也不多……最重要是遊手好閒,和朋友們也玩不到一塊。要讓他學著經營家裡的買賣麼,孃的陪嫁鋪子多半都在京城,家裡的這些鋪子,我們又不好插手。再說,鋪子裡的夥計,滑頭的不少,哥哥那樣敦厚朴實的性格,和他們多接觸了,準又吃虧。&rdo;含沁眼神一閃,若有所思,他望了善桐一眼,低聲道,&ldo;聽起來,你們家是有分家的意思了?&rdo;也就是含沁這樣心有七竅的玲瓏人,才能從一句話裡推測出小五房的近況了,善桐也沒有瞞他的意思,&ldo;嗯,祖母的意思,祖業肯定還是大伯父一家多繼承一點。這些年來經營生髮的部分,三房平分……為了這件事,四嬸不大高興,話裡話外,似乎覺得三叔是庶出嘛……最近三嬸都不搭理四嬸,唉,反正居家過日子,還不都是這些事。&rdo;她頓了頓,又低聲道,&ldo;不過,聽娘說,祖母手裡還是扣了一大筆現錢,是沒聽著提該怎麼分的。四嬸因此也不敢鬧得太過分,家裡怎麼說都還是太平的。&rdo;見含沁唇角露出一絲會意的笑容,她又不無自嘲地加了一句,&ldo;也就是為了這個,我就不能跟著爹孃去西安啦,以後被大伯母管著,就是你來了村子裡,咱們怕是也不能說話了。&rdo;二老爺的這個陝西巡撫,雖然位高,可權卻不重,有多少好處能落到他頭上,那還是難說的事。二老爺雖然沒有明說,但王氏私底下多次叮囑女兒,要好好服侍祖母,箇中用意,自然不必多說。含沁嗯了一聲,倒也看不出多少失落,只是若有所思地道,&ldo;那以後要居中傳話,就不大方便了。&rdo;說到這裡,善桐才想起來問桂含春的近況,她忙關心了幾句桂含春的傷勢,含沁只道,&ldo;在治呢,疤痕漸漸地窄了,但要不留痕跡,那是說笑。他問你的好。&rdo;善桐除了說一聲,&ldo;我很好,也問他的好&rdo;之外,其實也沒有多少話說了。兩個人雖然就隔了百十里地,但這麼久沒見面,說幾句話都要託人居中傳話,要長篇大論互訴相思,幾乎絕無可能。話也就一次比一次更少,現在善桐就是要問,都不知道還要問什麼了:現在又不是提親事的好時機,反而希望要儘量拖延時間,等到朝局出現轉機時,再提起來更好。倒是和含沁之間,話題似乎是永遠都說不完的,談了幾句含春,桂含沁便提起了西安城裡的一幫子名士,&ldo;從前沒有來往,但多少也聽說過,西安府學裡有位先生,算學造詣爐火純青,和江西的李先生是莫逆之交。我其實一早就想說了,算學雖然只是小道,但也頗能怡情,善榆兄弟又那樣痴迷算學,索性就拜個名師正經學起來好了。總算是給他找件事做,別在家裡悶出病來就行了。&rdo;才提到善榆的困境沒有一刻鐘,就想出來一個辦法,偏偏又是這樣切實,善桐心情一振,頓時直起腰來,迫不及待地道,&ldo;我回去就和爹說去,哎呀,竟不知道府學裡還有這麼一位先生。雖說人就在西安左近,但到底是鄉巴佬,比不得沁表哥人頭熟。&rdo;含沁揉了揉鼻子,衝善桐扮了個鬼臉,故意兇她,&ldo;現在總算開心了吧?嗯?&rdo;他素來跳脫疏懶,雖然年紀長大,但始終似乎缺乏一份穩重,這一聲嗯,也嗯得很是輕佻,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從這拉長了、上揚著的尾音中伸出來,作出了一副紈絝的姿態,要去勾善桐的下巴。按著善桐原本的性子,她必定是要笑著和含沁鬧回去的,可此時她卻被勾起心事,不禁又低沉了下來,搖頭難過地道,&ldo;不,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