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榆哥,要籠絡住梧哥的心,多容忍二姨娘幾次,王氏的心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到了這一步,她一個主母威嚴都有掃地的嫌疑了,還是這麼軟,老太太從前多少還是以為,二姨娘還仗著二老爺的寵愛,王氏孃家又倒了。重重顧忌之下,這才無力約束妾室。這一次二老爺回來,她之所以這樣借題發揮,還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態度,給二房正室撐撐腰的。沒想到海清腦子倒也並不糊塗,臉色雖然難看,但從剛才起,就沒為這奴才多說一句好話。看來對二姨娘寵幸也實在有限……這奴才也著實是太蠢笨了,沒個靠山還這樣囂張,怎麼生得出梧哥這麼機靈的孩子!鄉試可就近在眼前了……老太太心中就閃過了這無數個似乎毫不相干的念頭,她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王氏輕軟的求情,而是向著梧哥道,&ldo;你站起來。&rdo;當著祖母的面,哪還有梧哥說話的餘地?他只得站起身來,低著頭退到了父母身側,見二姨娘一個動彈,似乎要開口說話,心中不由大急,忙瞪著二姨娘的臉,簡直要盼望自己的眼神能夠燒傷二姨娘的臉頰,燒穿了她的舌頭,讓她再別吐出蠢話,將場面破壞得更僵。&ldo;這幾年來,你們二房一妻二妾始終在我身邊侍奉。&rdo;老太太也不曾搭理二姨娘,而是向著二老爺道,&ldo;什麼事,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只是不說罷了。你妻子這幾年不容易,又要侍奉我,又要打點家務,西北軍情最緊急的時候,族裡也不太平,什麼事兒,都是我們婆媳商量著辦。你在前線鞭長莫及,你大哥又在外地,三弟妹、四弟妹也被我打發出去了。就剩她和三妞妞在身邊伺候,兩母女都很孝順,伺候我也是盡心盡力,我雖然性子不柔和,也沒有一點能挑剔的地方。&rdo;這是真心話,老太太也說得很平靜,她又看了王氏一眼,在心底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南邊的大家小姐,習氣難改,要是沒有二姨娘這個奴才,二房一家哪有這麼多的煩心事?&ldo;至於她對待庶子庶女,姨娘奴婢,這幾年我們也都是看在眼裡的。公平賢惠,大度大方,梧哥、榆哥、櫻娘三個,都可以作證。&rdo;老太太說到這裡,便目注梧哥。梧哥勢必不能不出頭說話,而他的話也的確發自真心。&ldo;娘待我們一向親密無間、一視同仁,同嫡出的兄姐沒有任何分別。&rdo;他本來還想再多說幾句,可又顧慮著二姨娘的情緒,便只是簡單說了幾句。王氏不禁注目於他微微一笑,又擺了擺手,也不使梧哥多說。二姨娘動彈了一下,她垂下頭去,似乎也品味出了梧哥話中貨真價實真心真意的崇敬與親近,雖然未曾說話,可肩膀卻細細地顫抖起來。老太太看在眼裡,不禁不屑一笑,她又對二老爺續道。&ldo;就是大姨娘,也素來本分老實,得了閒只是在家做些針線女紅,或是幫著主母安排家務,和主母之間也是和和氣氣的,令人看了就舒心、省心。唯有你眼前的這一位,仗著自己生了個出息的兒子,成日裡就是上躥下跳的給家裡添事,我倒要問問你,你眼睛是怎麼長的?楊氏規範你讀過沒有,納妾開臉,是你能做的事嗎?&rdo;居然調轉了風頭,向二老爺發動了進攻……二老爺陰沉著臉,他掃了王氏一眼,調轉過身頓時就跪了下來,屋內呼啦啦就跪了一片人,就連王嬤嬤都站起了身子,她心疼地道,&ldo;小姐,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rdo;王氏勢必不能不出頭說話了,&ldo;是媳婦不對,沒有認真研習家規,不知道家裡的規矩,自打有了身孕,便給大姨娘開了臉……&rdo;&ldo;我沒有問你!&rdo;老太太輕喝了一聲,盯準了二老爺不放。&ldo;你媳婦沒讀過,你沒有讀過?你說說看你怎麼就能納了人家‐‐&rdo;&ldo;娘‐‐&rdo;二老爺再忍不住,他面上浮現了和榆哥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倔強,連語氣都幾乎是一樣甕聲甕氣,&ldo;就不說京裡,族內的大戶人家,誰沒有個把通房丫頭,就是咱們家,那也還有三哥呢……&rdo;老太太頓時神色大變,一口氣就噎在了胸口,吞吞不下吐吐不出,一時撫著胸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二老爺嚇得連連打自己的嘴巴,&ldo;兒子不孝,兒子不孝!&rdo;王氏一躍而起,一群人頓時就圍到老太太跟前,亂了半日,老太太方才緩過勁來,氣得面色大變,坐在炕邊怔怔地出了半日神,才慢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