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句句是指桑罵槐,暗指當年往事,私底下是字字誅心,明面上又言之成理,桂太太氣得直翻白眼,卻又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後來竟喘上了,竟是大有出氣比入氣多的意思,善桐也嚇了一跳,忙衝左右人等喝道,&ldo;還愣著幹什麼?嬸嬸動了怒,氣得痰迷心竅了!快尋蘇合香酒來!有冷水灌一鍾激一激!&rdo;幾個僕婦還面面相覷,不敢妄動,善桐一拍桌子,大喝道,&ldo;還不快去?&rdo;眾人嚇得身子一抖,架住桂太太的自己就把桂太太往床上扶,去尋藥的去尋藥,場面這才鎮定下來。慕容氏也漸漸氣平了,上來拉著善桐歉然道,&ldo;弟妹,我還是說漏嘴了一句,婆婆一聽就想歪了‐‐&rdo;她究竟怎麼說漏嘴的善桐也不耐煩聽了,她白了慕容氏一眼,斷然道,&ldo;這可是你婆婆!大嫂你有和婆婆回嘴的道理嗎?這是忤逆!還不去嬸嬸床前服侍著,還想怎麼著?&rdo;她不搭理慕容氏了,回身又令昔年在桂太太身邊常常見到,府中似乎很有臉面的一個老媽媽過來問道,&ldo;叔叔呢?二堂哥呢?都到哪裡去了?&rdo;&ldo;回侄少奶奶話。&rdo;這位老媽媽對她的態度無形間竟恭順了不少,低頭回話道,&ldo;都在總督府說話呢,連一城的文武官都在,像是在說西邊的事。臨走就說,今天回來得晚……&rdo;想必就是因為回來得晚,慕容氏才挑今天攤牌,善桐嘆了口氣,&ldo;家醜不可外揚,那就先這麼著吧!家下常走動的大夫請來,就說嬸嬸掛念幾位少爺,今天因為一點小事就動了肝火‐‐去吧。&rdo;又隨口發落了幾句,叮囑在場眾人,&ldo;這事情要傳出去一個字,嬸嬸不收拾你們,叔叔也收拾你們!所有人臨走前把名字報到我這,有一點謠言出去,你們全都沒跑。想富貴的就全都給我閉上嘴,聽見了?&rdo;這才回過身走到桂太太身邊探視,慕容氏這會倒是被提醒了,正為桂太太撫胸口,也有人擰了冰手帕來給桂太太敷額頭。桂太太像是平靜得多了,只是卻不說話,轉著眼睛看著善桐靠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善桐嘆了口氣,想到自己在這分家一事中已經是跳水都洗不乾淨了,便不禁又瞪了慕容氏一眼,才和聲道,&ldo;嬸嬸舒服些了嗎?若是舒服,咱們就坐起來說話吧。&rdo;桂太太又轉過眼看了慕容氏一眼,她猛地死死閉上了眼,無力地搖了搖頭,已有皺紋的眼窩裡竟似乎沁出了一小滴淚水,可卻還沒有等善桐看真,她就又掙扎著要坐起身來。顯然是已經平靜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激憤。儘管臉頰還有些作痛,心頭怒氣也還沒消,但忽然間,善桐也有幾分同情起桂太太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桂家這一本經,也不比任何一家人要好念。183、三岔 大約是桂家這兩婆媳都有幾分任性,在家也都是被人捧慣了的。慕容氏一撒瘋賣味,兩個人互相不能節制,這就話趕話說得都動了情緒,被善桐從中喝斷了,又經她狂風驟雨一般一頓兩邊敲打,誰也沒能在她手底下討得了好了,於是現在連桂太太都被善桐壓制住了,也沒再高聲說話。但這兩人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場面雖然安靜下來了,但兩婆媳卻都翻著眼睛望著天,誰也不肯先開口,不知道的人,還當屋樑上有耗子呢。善桐很有幾分哭笑不得,有心要撒手不管吧,又覺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宗房婆媳反目的事要鬧大了,傳出去那是整個桂家都沒有面子。自己在親朋好友跟前也難做人,還不如把火焰就掐在萌芽階段,大家把話說開了,各退一步,這才是過日子的正道。她心頭忽然不知想起了誰,略略一動,便又把這心事放到了一邊,自己站起身道。&ldo;居家過日子,誰也不是誰前世的仇人,都是想著把日子往好了過。婆這當婆婆的也是為了兒子兒媳婦好,就像是當兒媳婦的也是為了一家好。你們都不必說了,我幫你們說話好不好?&rdo;正說著,便衝桂太太要開口,不想桂太太反而使性子,&ldo;你就是要代我們說,那也哪有小輩先衝長輩開口的?你先和她說!&rdo;連慕容氏都不看了,翻著白眼一指大媳婦‐‐多大的人了,使起性子來,還像個孩子。善桐不禁啼笑皆非,只好道,&ldo;好,聽您的,我先和大嫂說。&rdo;她便衝慕容氏道。&ldo;之前你私底下和我提的時候,我也是提醒過大嫂的。宗子宗子,那就是宗房的嫡長子。歷來大家大族,想要長久興旺發達,一族宗子,各房的房主,那都必須是嫡長出生。這是亂不得的!以我們楊家來說,一百多年了,宗房嫡長始終不曾斷絕。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