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後,牧相定會被抄家滅族,讓我帶他走,實在不成,殺了我,留他一命。&rdo;段嶺:&ldo;……&rdo;段嶺本以為昌流君想給自己脫罪,沒想到居然是為牧磬求情。&ldo;你倆平日裡玩得好。&rdo;昌流君又說,&ldo;我知道你待他不是真心的,你從最開始,便不是牧相身邊的人。起初我還覺得不對,你怎麼會與陛下走得這麼近?&rdo;&ldo;牧相能給你的,也不比陛下少,甚至陛下不能給的,他能給。叛了牧相,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後來我想想,明白了,你一開始也許就是陛下派來的,更瞞過了所有的人。連長聘和牧相都沒發現這點。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不必告訴我……&rdo;&ldo;……我知道你不把牧磬當作什麼知己。&rdo;昌流君又說,&ldo;連朋友也算不上,可他卻視你為兄,牧府裡他最聽你的話,也最喜歡與你在一處。師父,看在有這麼一個小孩兒這麼信你的分上,來日你在陛下面前求個情,饒他一命。&rdo;&ldo;哪有這麼簡單?&rdo;段嶺知道昌流君與牧磬親近,卻沒想到親近到這個地步,連自己性命也可以不要,只為了換這麼一個少年活下來。&ldo;這麼與你說吧。&rdo;段嶺認真道,&ldo;你自己也想象得到結果的,就算陛下饒他性命,牧相一死,牧磬是他唯一的兒子,難道就不……&rdo;說到這裡,段嶺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倏然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昌流君。&ldo;他該不會是……&rdo;段嶺震驚了。昌流君沒回答,目光落在劍上。&ldo;我來到西川那年,剛滿十五歲。&rdo;昌流君說,&ldo;來西川,除了師門有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找一個人。&rdo;☆、 委武獨也震驚了,問:&ldo;昌流君,你是哪裡人?&rdo;&ldo;我本是巴南人。&rdo;昌流君答道,&ldo;入門前姓孫,草字&lso;祁釗&rso;。祖上乃是西川孫家,俱是讀書人。虞時被成祖抄家後,族人遷至巴南散居,孝帝年間舉士,族中出了個狀元。為官多年,我祖父捲入科舉舞弊一案,全族流放。那年我還未開蒙,便被公孫夫人帶走,入了白虎堂中。&rdo;&ldo;年少時,我娘與汀州鹽商趙家趙夫人情同姐妹,我與趙家小姐,也有指腹為婚之約。&rdo;昌流君又說,&ldo;後來祖父犯了事,趙家為避牽連,自然也不再提。三年後恩科,牧曠達自西川平邑往上梓應考,途經趙家,借宿後與趙小姐相識,更得她父親賞識,便將女兒許配給他。&rdo;再後來,段嶺都是知道的……但他萬萬沒想到,昌流君的身世,居然還有這麼多隱情!&ldo;她就是牧磬的娘。&rdo;段嶺顫聲道。昌流君點點頭,說:&ldo;牧曠達只想要她家提攜,成親後,牧錦之甚為排擠她,她終日在牧府中鬱鬱寡歡。來到牧相身邊時,我遵照師父命令,始終以布蒙面,這些年裡,見過我長相之人,大多成了劍下亡魂。可她依舊記得我,只因四歲那年,她推了我一跤,我在額角上磕了個疤,被她認了出來。很久以後,她才告訴我這件事……我一時按捺不住,想帶她離開,但牧家如日中天,我又有師門交代在身,怎麼能一走了之?生下磬兒不久後,她便一病不起,我還在外頭辦事,竟來不及回來,見她一面。&rdo;&ldo;牧磬是你的兒子嗎?&rdo;段嶺的聲音發著抖。昌流君沒有回答,眼睛望向別處,蒙面巾下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彷彿帶著笑意。&ldo;反正,都告訴你們了。&rdo;昌流君起身道,&ldo;也罷,這些年裡,總想著找個人說說話,可誰也不敢說,更不能說。&rdo;段嶺沒有問為什麼昌流君不現在就回去,帶著牧磬走。李衍秋一旦動怒,手下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牧磬與昌流君,他不願帶著這唯一的兒子,去過東躲西藏的日子。&ldo;所以我沒想過殺你。&rdo;昌流君說,&ldo;只想把你從這件事裡擇出來,因為磬兒喜歡你,我若殺了你,他知道了,定會難過得很。是我太笨了,腦子轉不過彎來,從你自請來河北當太守,便早該知道的,你從來就不是牧相的人。&rdo;段嶺一時心潮起伏,本想告訴他真相。武獨卻終於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說:&ldo;先這樣吧,你我都需仔細想想,容後再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