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把段嶺送到城外,拉著他的手,低聲道:&ldo;若兒,除非你姑丈派鄭彥送信,讓你回去,否則不要貿然回來。&rdo;段嶺自小無母,雖與李瀟也不曾說幾句話,姑侄之間卻天生有種親近感,便忍不住與李瀟抱了抱。&ldo;烏洛侯穆呢?&rdo;段嶺又問姚箏。&ldo;大早就跟著四舅走了。&rdo;姚箏答道。段嶺只得上車,依依不捨地與淮陰侯一家道別,沿著北路回去。寒冬臘月,一輪|暴風雪過去,北方的路封了不少地方,幸而近日天氣放晴,反而好走了些。段嶺來到定軍縣中,收編了在此等候的餘下的河北軍,出門已近大半月,鄴城連軍隊都沒有了,只不知道變成什麼樣。秦瀧被押回江州,回去後還得重新安排任命河間城守將。冬天一來,河北變成千裡雪原,當鄴城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段嶺的 年節總算回到家了,段嶺先是上山去泡過溫泉,再回來吃晚飯。做飯的換成了武獨,吃不到鄭彥的美味,卻有種家常的溫馨。段嶺只覺還是在河北愜意。這也許是他最後的閒散時光,來年一開春,事情將接踵而來,就沒這麼簡單了。快過年了,北方、中原一帶之前離開的人,又陸陸續續回來了些。段嶺便出了安置令,讓各家各戶在新城內落腳。不少大戶還想拿回田地,段嶺卻改了土地令,將城外的一些新地劃給了他們,相應地也付了些補償。第二天,費宏德派人回鄴城報告,河間情況良好,只是少了不少人。想必就是先前秦瀧帶去的非正規軍。至於牧曠達又是如何與秦瀧搭上線的,江州問清楚後,多半會有報告回來。段嶺左思右想,總覺得李衍秋要做的事,很可能是要把蔡閆與牧曠達一網打盡。他與武獨參詳良久,武獨最後說:&ldo;如果先設局讓太子與牧相聯合,讓他們踩進陷阱裡,就是有可能的。&rdo;&ldo;最後怎麼治罪呢?&rdo;段嶺說,&ldo;讓郎俊俠去做偽證?指認蔡閆是牧曠達的安排?&rdo;武獨坐在主位上,段嶺則在一旁思考。武獨最後說:&ldo;不管怎麼樣,讓他們去籌備吧,把黑鍋扣在牧曠達頭上,朝廷反而更能接受一些。那天晚上,陛下說了一句話,叫我不要再讓你操心了。&rdo;雖說這事與段嶺息息相關,但與李衍秋相認後,自然而然就成為了李衍秋要解決的最大問題。李衍秋和父親有著相同的執拗性子,他們兩兄弟,都有種當仁不讓的責任感。說到底,假太子與牧曠達的事,皇帝在位,也輪不到段嶺自己去管。&ldo;有封信你看看。&rdo;武獨說,&ldo;在你的嫁妝裡找到的。&rdo;段嶺:&ldo;……&rdo;段嶺低頭看信,上面是李瀟的字,還有公主的御印。原來淮陰送來的禮物裡,有兩大箱書,天文術數、農耕詩歌,包羅並有。李瀟的字簡直與李漸鴻的字一模一樣,段嶺便想起當年父親也說過五姑所學甚廣,說不定寫字就是李漸鴻教的。在淮陰時,李瀟無暇與段嶺長談,沒過得幾日,他又忙著要走,只能以書信來說話。一來是箱中的金條,那年潼關一戰後,李衍秋得知訊息,便派人去取出了山洞內的藏寶。但李衍秋並不想將這筆錢歸入國庫,否則接下來就不好從江州本地士族募錢刮油水了,藏寶的存在,只有少數人知道。李衍秋對牧曠達的說辭是暫時儲存在洞中。而為了暫時避開牧曠達與朝中內閣耳目,李衍秋讓姚復通知西涼人秘密送到淮陰,存放在姚復的官庫中,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段嶺在河北需要用錢,李瀟的原話是先給你一些花用,餘下的,五姑替你收著,隨時想要,寫個條子便可來支。用的詞也是&ldo;物歸原主&rdo;,但這物歸原主,就耐人尋味了,意思是&ldo;誰找到就是誰的&rdo;。李瀟又寫了幾大頁紙,內裡談及河北的治理,大多是水利農田、築林工事等事宜,段嶺看完後不由得拍案叫絕,預備開春後便據此調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