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從巴道夫。貝爾斯那裡。我跟著他混。&rdo;年輕人似乎覺得自己跟隨那位彪形大漢是件很光榮的事，眼睛都在發亮。&ldo;那給我們說說你的版本。&rdo;年輕人驟然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有一些不自在：&ldo;你們都知道，巴道夫。貝爾斯現在和老亨利是室友，他在聽老亨利講聖經，好像還挺虔誠的。後來巴道夫把故事轉述給我。他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亨利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幫派成員，但是亨利不同意，他覺得那男的不正經，配不上他女兒。他們翁婿關係一直很緊張。後來有一回那男的喝多了酒，跑到老亨利家來大鬧了一場，老亨利和他爭執的時候失手殺死了他，這才進的監獄。而他女兒因為丈夫的死傷心欲絕，不久就自殺了。&rdo;年輕人說完後，眾人陷入一種古怪的沈默裡。最後凱打破了寂靜。&ldo;真奇怪，為什麼老亨利跟每個人說的故事都不一樣？&rdo;&ldo;也許他根本沒殺他女婿。&rdo;那個白人青年說，&ldo;你懂的，老年人就喜歡自吹自擂，誇誇其談。我老家有一個老頭，參加過二戰，老是吹噓自己曾經打死過十個德國兵，還用手榴彈炸燬了德軍的飛機。這話連他的親孫子都不信。&rdo;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萊卡卻想，也許正好相反，亨利往每個故事裡都摻雜了謊言，但是每個故事裡都有一部分真相。三個故事大相徑庭，卻都有相似之處，例如亨利在每個故事裡都有女兒，而他女兒遇人不淑，故事最後都以亨利殺死了女婿結束。假如亨利的確因為殺人入獄，那麼他摻進謊言中的真實或許就是這些。不，也許亨利他根本……萊卡覺得渾身發涼，彷彿血液在一瞬間凍結了。他告別凱和他的朋友們，心不在焉地完成接下來的工作。時間還不到4點，他便趕走了徘徊在圖書館裡的幾個囚犯，在他們的抱怨聲中提前閉館。他在圖書館門外掛上&ldo;暫停服務&rdo;的牌子，掩上門，面對空蕩寂靜的知識殿堂，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他想。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還有些工作沒做完。總得把表面上的工夫做齊全了。他將閱覽區被人取出閱讀的圖書收集起來，堆放整齊，等&ldo;怎麼，你不歡迎我？&rdo;萊卡連忙把手插進褲兜裡，藏起刀片。希望自己足夠眼疾手快，達蒂諾什麼也沒看到。&ldo;不，呃，我……&rdo;他舌頭打結，半天才湊出一句完整的話，&ldo;你來這裡幹什麼？已經閉館了，如果你要借書……&rdo;&ldo;我是來接你下班的。如果沒閉館我還不來呢。&rdo;說著，達蒂諾親切地挽住萊卡的右手。萊卡渾身像過電似的一顫，立刻甩開達蒂諾，防止他發現右手上綁的刀片。&ldo;你怎麼了？&rdo;金髮青年皺著鼻子，語氣嚴厲地問，&ldo;你討厭我？&rdo;萊卡哪裡敢正面回答他，只好換左手挽住他。&ldo;你……我的右手好像還沒完全痊癒，你剛才弄痛我了。&rdo;&ldo;真的嗎？那我幫你看看？&rdo;達蒂諾捉住萊卡的袖子。萊卡連連後退，護住自己的右手，大叫道：&ldo;別過來！別過來！不要碰我！它已經斷過一次了你還想讓它斷第二次嗎？&rdo;達蒂諾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上躥下跳的萊卡，彷彿提不起興趣的遊客打量籠子裡興奮過度的猴子一樣：&ldo;好吧，不碰就不碰，你那麼激動做什麼。&rdo;他揮了揮手：&ldo;你的活兒幹完沒有？我們可以一起去吃晚飯。我讓他們留了你最喜歡的甜橙。&rdo;&ldo;我……&rdo;聽見達蒂諾如此細心，連他最喜歡的水果都弄清楚了，萊卡也不好意思趕他走。&ldo;我還有幾個地方沒清掃。&rdo;&ldo;我看地上挺乾淨的。&rdo;&ldo;亨利先生喜歡吹毛求疵。&rdo;&ldo;你管那老頭說什麼呢。喜歡吹毛求疵的人不管你掃得多幹淨都會挑毛病的。&rdo;萊卡撿起地上的掃把，示意達蒂諾後退：&ldo;你先去食堂好了，不用等我。&rdo;&ldo;沒關係。&rdo;達蒂諾雙臂交疊在胸前，聳了聳肩膀，&ldo;要不我幫你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快一些。&rdo;哦不不不。萊卡絕望地想。達蒂諾絕對不能留在這兒。萬一再遇上那鋼琴線陷阱怎麼辦？達蒂諾身手雖然好，但是血肉之軀也無法對抗削鐵如泥的鋼琴線。萊卡連保護自己都力不從心，更何況保護他呢？&ldo;不用了。真的不用。我自己能做好的。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