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博鎮定得多,輕輕一笑,聲似銀鈴,立刻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ldo;老孟呀,銘少都說聽見了,你再裝腔作勢可就沒意思啦。乾脆實話實說了吧。但是銘少,你行行好,千萬別說是老孟說的,否則你爸肯定得找他算賬。&rdo;喬銘易點點頭:&ldo;我會守口如瓶的。&rdo;孟仁博鬆了口氣,向如姐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ldo;銘少,其實這事兒老一輩的人基本都知道,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你爸……我是說你養父喬元禮,當初的確喜歡於信城,但老於這個人吧,心思直,人也筆直筆直的,對男人沒什麼興趣,最後跟你媽媽好上了。喬元禮覺得自己沒希望就甘願退出。大概就你親爹一個人矇在鼓裡吧。&rdo;他這一席話說得輕鬆,喬銘易的心卻沉入谷底。幾十分鐘前還溢滿溫暖和真情的心臟,現在卻彷彿浸入了無邊寒冷的深潭。明明是夏天,他胸膛裡卻像進駐了一個漫長的凜冬。他強忍著顫抖,努力做出嚴肅表情。&ldo;你有什麼證據?&rdo;孟仁博苦笑:&ldo;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哪有什麼證據。你要是不信就去問問老茶、老鐵、大海那幾個人吧。凡是當年和你爸走得近的人都能作證,我說的絕無半句假話。&rdo;&ldo;我不信……肯定是你們串通好的……&rdo;喬銘易步履踉蹌,扶著車喃喃自語。如姐碰了碰他的胳膊,笑著說:&ldo;要不這樣吧銘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乾脆試試你爸如何?如果是真的,老孟就洗脫冤屈了。如果是假的那更好,你不就能放心了麼?&rdo;喬元禮接到孟仁博的電話,說如姐不久之後便要回加拿大,想為她辦一場餞別宴。喬元禮欣然應允前往。酒席上孟仁博和如姐輪番灌酒,喬元禮記得上次喝酒誤事的慘劇,這回本想適可而止,可委實盛情難卻。在場好幾位大佬都喝得東倒西歪,喬元禮也不例外。孟仁博見他醉得不清,便叫人扶他到別的房間去休息一下。 喬元禮在沙發上一躺下,孟仁博便隱入另一扇門。喬銘易一整晚都待在房內。孟仁博安排幾位同喬元禮有老交情的大佬偷偷來和他見面。喬銘易問起喬元禮和於信城的往事,大佬們紛紛同情地看著他,表示&ldo;的確是那麼回事兒,當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是不信,那誰、那誰和那誰誰也可以作證&rdo;。不需要問那麼多人了。喬銘易覺得自己傻。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一個人矇在鼓裡。不多時,如姐也來了,臉上紅撲撲的,雙眼微醺的迷離。&ldo;銘少和他們談得如何?&rdo;喬銘易抿著唇不說話。但從他的眼神,如姐知道那些個大佬的答案想必和孟仁博的差不多。&ldo;喬老闆酒量真是驚人,我都差點喝吐了,幸好灌醉了。現在他在那邊兒休息,銘少要過去問問嗎?&rdo;喬銘易站起來,躊躇了一會兒,點點頭。孟仁博推開門讓他出去。走廊上已經清場,喬元禮帶來的保鏢都守在他的房門外,看見喬銘易紛紛驚訝地頷首:&ldo;銘少怎麼來了?我去叫大老闆……&rdo;喬銘易揮揮手讓他們不必了,閃身進入房間。如姐的計劃很簡單,讓喬銘易喬裝成自己親爹去向喬元禮套話,看他酒後吐出什麼真言。喬銘易忐忑,不知道這招能否行得通。萬一喬元禮根本沒被騙到怎麼辦?他緩緩接近沙發。喬元禮安靜地躺在那兒,若不是胸膛正規律起伏,還以為他出什麼意外了。喬銘易的心不由自主揪緊了。他望向房門,不知道孟仁博和如姐有沒有在門外偷聽。不,外面有保鏢守著,他們應該沒那麼膽大包天。他蹲在沙發前,凝視著喬元禮平靜的睡顏。喬元禮睡著的時候眉頭舒展開,少了幾分戾氣,神情不那麼刻薄了,顯出幾分儒雅的書卷氣。假如喬銘易指著睡著的爸爸告訴別人他不是黑社會而是個商人或者大學教授,肯定有人相信。有那麼一瞬間,他想:乾脆算了吧,為什麼非要知道真相不可?這麼勞師動眾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