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但這次他禁不住悄悄比較了一下。唯有喬銘易,他是至死也不願意放棄的。所以他想好了回答:也不是那麼喜歡,你不樂意就算了。但喬銘易望向窗外,沒有繼續發問。所以他也無法回答這個不存在的問題。父子倆偎依在一起。幻影像一支離弦的銀色箭矢,穿過雨幕,穿過雷霆,穿過喧囂的城市,飛向那座名為&ldo;家&rdo;的大宅子。每當天穹中亮起奪目的電光時,喬銘易就會往喬元禮懷中縮。喬元禮想問,在學校你是怎麼克服的,最終沒把這種煞風景的話題說出口。只是默默地摟緊養子,摟得更緊,摟得再緊一些,直到胸口貼著胸口,能彼此感受到對方蓬勃的心跳。喬銘易怎麼心跳得這麼快?喬元禮想。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心潮澎湃。窗外風雨咆哮,車內寂靜無聲,唯有引擎規律轟鳴的白噪聲。兩年的空白。當喬銘易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喬元禮發現他的可愛小哭包已經不知不覺長成了玉樹臨風的青年,個性更加不羈,但私下裡還是喜歡粘著他,喜歡對他撒嬌,帶著一種孩子氣的獨佔欲,讓他莫可奈何,卻又喜歡得緊。他希望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沒有別人插足,彼此間也不再爭吵。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他忽然想托起喬銘易的下巴,親親他的額頭,然後是秀氣的鼻尖,最後一吻落在冰涼卻柔軟的嘴唇上。喬元禮年輕時讀《浮士德》,讀到最後浮士德喊著&ldo;你真美啊,請停一停&rdo;,覺得難以理解:世上有什麼事物美得值得時光都為之停駐?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位失明老人的心情。此時此刻,他只想高聲吶喊:就這樣吧,時間啊,請你停止吧!年輕人身體恢復得快,幾天後喬銘易便在爸爸的陪同下去醫院拆了線。傷口已經癒合,留下一枚淺淺的疤痕。醫生再三保證,疤痕隨著時間推移會越來越淡,最後幾乎發現不了,如果委實介意,可以用科學醫療手段除去。喬銘易確實介意。走在路上總覺得別人盯著自己臉上的傷瞧個不停,就連遇到一條路過的哈士奇都要懷疑&ldo;這個狗何以多看我兩眼&rdo;。他這回破了相,損失大了,按理說喬元禮怎麼也得大發雷霆把裴子莘趕出家門以示懲戒吧,可喬元禮卻不為所動,甚至開玩笑道:&ldo;假如同學室友問起你的傷,你就說是黑幫火併時被人砍了一刀,保準以後學校裡再也沒人敢招惹你。&rdo;喬銘易不高興了。&ldo;都留疤了,法律上來說這算是輕微傷,裴子莘得賠錢拘留的!&rdo;喬元禮抬起他下巴左右端詳。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喬銘易面頰微微泛起紅暈。&ldo;男人身上怎能沒有幾道疤?全身光溜溜那是娘們。&rdo;喬元禮笑道。喬銘易盯著他看了半天,意識到他是真心這麼認為,而不是幫自己的小情人找臺階下。……你們混黑道的思路也是清奇。就拿他的小哥哥鄭嘉義來說吧,當年因為替喬元禮擋刀,胸口留下一道猙獰疤痕,後來為了震懾別人,他常常故意穿露胸的衣服,男人見了他的傷疤肅然起敬,女人見了他的胸肌口水直流,喬銘易見了他的裝束覺得他有毛病……&ldo;裴子莘身上有疤嗎?&rdo;喬銘易不滿地問。&ldo;你這個問題有些侵犯隱私啊。&rdo;喬元禮鬆開手。 &ldo;也就是說沒有咯?&rdo;喬銘易諷刺,&ldo;那我得好好鍛鍊一下身手,下次見面時送他幾個&lso;光榮勳章&rso;,教他怎麼當男子漢。這是公平決鬥,按道上規矩我不需要道歉吧?&rdo;喬元禮長嘆:&ldo;能不能讓爸爸少操點心……&rdo;兩人走向醫院的停車場。喬銘易對走在前面的喬元禮說:&ldo;開玩笑的。我不打他。你可別誤會,我不是要跟他和好,而是怕打傷他你心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