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陵園門口時,等在那兒的保鏢遞上來一把傘。司機將車開過來,喬元禮把喬銘易塞進車裡,自己跟著坐進去。喬銘易在真皮座椅上縮成可憐兮兮的一小團,瑟瑟發抖。保鏢遞上來一塊毛巾,喬元禮不顧自己身上也溼透了,先幫喬銘易擦乾頭髮。喬銘易溫順地低著頭,像只迷迷糊糊的小狗一樣任由喬元禮搓圓揉扁。事實上他還蠻享受喬元禮這樣的關心。雖是盛夏,可渾身被大雨淋透,潮溼的衣服沾著面板,依舊很冷。喬銘易牙齒打戰:&ldo;我們去哪兒?&rdo;&ldo;回家。&rdo;喬銘易扁了扁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喬元禮知道他是介意裴子莘,於是說:&ldo;我打個電話。&rdo;拿出手機後想了想,覺得喬銘易大概也不想聽見他跟裴子莘說話,便推開車門返回大雨中。保鏢趕緊上前為他打傘。喬銘易望向車窗外,玻璃上滑過雨珠,留下一道道蚯蚓似的的水痕,將遠處喬元禮的身形都扭曲了。喬元禮背對著他,低聲且快速地說著什麼,他聽不真切。他打了個噴嚏,喬元禮恰在這時回到車上,抓起毛巾繼續替他擦頭髮。&ldo;彆著涼了。&rdo;這個動作讓喬銘易毫無防備地被喬元禮圈在懷裡。喬銘易沒精打采地揉了揉眼睛,乾脆貼在爸爸胸膛上,小動物似的拱來拱去,總算找到一個舒坦的姿勢。小時候他能輕而易舉地拱進爸爸懷裡舒舒服服躺著,可現在已經是身高超過一米七五的青年人了,再這麼做便顯得頗有些滑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愛向爸爸撒嬌……喬元禮哭笑不得,但還是順著喬銘易的動作將他攬進懷中。司機發動汽車,周圍的景物飛速向後退去。&ldo;&lso;他&rso;走了?&rdo;喬銘易聲音悶悶的。&ldo;嗯,我讓他暫時住到湖濱區別墅,省得你見了生氣。&rdo;從喬元禮的角度只能看到兒子挺直的鼻樑和短髮間露出一半的耳廓。他捏住喬銘易的耳朵,指尖的熱量傳遞到冰涼的神經末梢上,不一會兒,喬銘易的耳朵便開始泛紅。他羞澀地躲開父親的手。方才的怒氣已在雷電和暴雨中消融無蹤了,平靜下來之後,陣陣悔恨湧上心頭。&ldo;爸,我剛才……不該說那種話。&rdo;他將腦袋擱在喬元禮肩頭,輕輕磨蹭著,&ldo;都是一時的氣話……你……不會生我的氣吧?&rdo;喬元禮將兒子溼漉漉的頭髮撥到耳後:&ldo;生氣就不會帶你回家了。&rdo;&ldo;……爸你真好。&rdo;喬銘易鼻子一酸,&ldo;你這麼好……裴子莘根本配不上你!&rdo;&ldo;……這種事情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rdo;&ldo;你就這麼想結婚?你以前明明說過,大丈夫事業為重,個人感情在其次。&rdo;喬元禮嘆息:&ldo;你這個年紀肯定不懂。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只想遊戲人間,後來年歲漸長,慢慢的就厭了,想定下來。就算不是他,終究也會是別人。&rdo;&ldo;……反正不能是他。&rdo;&ldo;別人就行了麼?&rdo;喬元禮苦笑。&ldo;以前我說不喜歡莎莎阿姨,你就跟她分手了。你……你還是會顧及我的感受,對嗎?&rdo;喬銘易小心翼翼地問。&ldo;以前是因為你年紀還小,假如家庭不和睦,就會影響你成長,所以一切以你為重。&rdo;&ldo;現在我就不重要了?&rdo;喬銘易猛地抬起頭,怒視養父。喬元禮撥開額上溼透的髮絲:&ldo;現在你大了,我以為你會理解。&rdo;喬銘易好想問:你就那麼喜歡他嗎?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也不是不能忍。他想努力做個成熟的大人,做個為父親著想的模範兒子。喬元禮過去為他犧牲了多少,他其實清清楚楚。明明哭著指責喬元禮虧待他,內心深處又覺得是自己任性胡鬧了。為了喬元禮,他願意咬咬牙忍這一次。心裡像被人捅了個深不見底的窟窿,還有冷風嗖嗖地灌進去。但是為了他最喜歡的爸爸,為了能讓喬元禮開心,他願意忍讓。但他最終沒能問出口。他害怕喬元禮回答:是的。喬元禮以為喬銘易會追問:你就那麼喜歡他嗎?他向來不樂意把喜歡的人放在天平上稱量,評估誰更重要一些。那樣顯得不尊重別人。喜歡了就在一起,不喜歡了就分開,豈有比來比去挑三挑四的道理,又不是菜市場買白菜。也從來沒有人膽大包天到對喬老闆放話&ldo;有他沒我,有我沒他&rdo;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