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門開著,不用關了。&rdo;林婉本想吩咐人把門關了,不料李效先說了出口,只得作罷,李效看一會摺子,忍不住又抬頭朝對院瞥,只見許凌雲輕手輕腳關了門轉身出來。李效朗聲道:&ldo;這時間還上哪去?&rdo;許凌雲一怔,遠遠道:&ldo;太后傳臣去說說話兒。&rdo;李效見對門遠遠站著個手執燈籠的老太監,知是太后身邊的人,卻淡淡道:&ldo;公公煩請前去回母后一句,夜深了,鷹奴身為男人,在宮內走來走去不方便,明日再去伺候。&rdo;老太監捏著嗓子道:&ldo;來前太后有話說,這把年紀,都能當鷹奴的祖母了,沒甚麼不方便的。&rdo;許凌雲驀然爆笑,李效見滿肚子心事,全被太后猜了個準,只得不悅道:&ldo;那便去罷,早點回來。&rdo;許凌雲跟著老太監上冊,朝養心殿去,李效悶頭看奏摺,林婉像是猜到李效心內所想,笑道:&ldo;都說兒子的心事,只有親孃最清楚。&rdo;李效心中一動,林婉的話觸及了一些往事,&ldo;親孃&rdo;二字,令他想起了什麼。很久以前,上一任皇后歸天,皇子們依次跪在榻前,李效排老六,卻被甄皇后特地叫過去。那病枯的女人憔悴得不成人型,卻仍惦記著她未競的事業,只惋惜當年沒把李效母子斬草除根,自己的兒子不知該託付何人。&ldo;不像……不像……&rdo;皇后喃喃道。她的手指把李效的手臂抓得快出血,翻來覆去,盯著李效說:&ldo;你不是龍種……你連那女人都不像,是誰的種……&rdo;&ldo;陛下?&rdo;林婉溫言道。李效回過神,隨口道:&ldo;你們都不將孤放在眼裡,連尋常一侍衛,也敢開孤的玩笑。&rdo;林婉悠悠道:&ldo;陛下是明君,自古只有盛世、賢君,臣子才敢開天子的玩笑。初時……聽得父親要將我送進宮來,著實有些惶恐,如今見了陛下,只覺所託乃是良人。&rdo;李效淡淡道:&ldo;是麼?原本在你眼中,孤是個怎樣的人?&rdo;林婉笑了笑,李效收了摺子道:&ldo;不瞞愛妻,孤原本脾氣也不太好,近日方有所收斂。&rdo;宮女托盤上來,林婉親自揭了盅蓋移開,裡面是一盅冰糖燉雪蛤。李效道:&ldo;小時候母后也喜歡喝這玩意。&rdo;林婉笑道:&ldo;江州人常喝的。&rdo;說畢盛出一碗,李效端起碗,又似想到了什麼。林婉道:&ldo;御膳房備了兩份,一份著人賞給鷹奴喝了。&rdo;李效失笑,他想什麼,林婉都猜了個準,饒是如此,李效仍淡淡道:&ldo;一喋喋不休的侍衛,賞這做甚?太也抬舉他。&rdo;林婉眉眼兒彎彎:&ldo;陛下既寵他,這也是臣妻的分內事。&rdo;李效喝了那碗雪蛤,輕描淡寫道:&ldo;孤何時寵他了?不過是待見他。&rdo;林婉道:&ldo;既是投了緣……&rdo;李效打斷道:&ldo;行了。&rdo;秋天夜風吹來,掀起案前書頁嘩啦啦地響,李效看著林婉,伸指去摸她玉手,林婉低下眉眼,被李效那灼熱的男子肌膚觸碰時,微一顫。李效心內忽有所感‐‐林婉不喜歡他。他的目光灼灼如炬,瞳中有股鷹隼般的銳利神色,林婉抬起頭,與他對視,卻被灼燙般地低下頭去。李效看出了點什麼。林婉心跳得劇烈,幾乎要從口中蹦出來,少頃收攝心神,強自鎮定,笑道:&ldo;臣妻待字閨中時,便常聽陛下英姿,有些……&rdo;李效起身,林婉慌張抬頭。&ldo;孤不勉強你。&rdo;李效說,隨即走出寢殿。秋夜滿園清香鋪開,許凌雲獨自挑著燈籠,從養心殿歸來。李效站在樹下黑暗裡,許凌雲走過時,李效忽然開了口:&ldo;有盅燉品,是皇后賞你的。&rdo;許凌雲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險些摔到草叢裡去。李效冷冷道:&ldo;孤有這麼可怕?&rdo;許凌雲勉強掂著燈籠大喘氣:&ldo;意外……意外……&rdo;李效:&ldo;……&rdo;許凌雲笑道:&ldo;旁的人都不打緊,未料到陛下會在外頭,秋天涼,怎麼跟的人也沒有?&rdo;一小太監匆匆拿著袍子出來,李效示意不用。&ldo;母后與你說了什麼?&rdo;李效撩起袍襟,在太掖池邊坐下,八月十六,月正好,映在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