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要解決你很簡單,但我根本不須動這個手。單手放在腦後,放長腿靠坐在老海棠的枝幹上,十六摘了一片綠葉放在口中咀嚼……很苦。因為你不會得到晴天,本座可以斷言。這是老堡主最後跟他說的兩句話,之後就對他完全無視。一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輕蔑。十六完全沒有機會去詢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其實就算他有機會,他也沒資格問。他可以得到他嗎?這個問題他只是偶爾去想一想,真的只是偶爾。他告訴自己,要珍惜眼前一切。不希望,也就沒有失望。「老爺,您為什麼也要擠上來?」當看到某條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身邊,十六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臉。現在他的臉……「你又叫我老爺了。」某人強自拉開他的手臂,身子往後一倒,舒舒服服地躺進他懷中。過長的雙腳就搭到了一根粗枝上。「好吧,晴天老爺,你說過今天放我假的。」就算影衛也是有休日的好不好?而我自從過完年就沒休過。「等中秋節我給你五日休沐。」昨晚發洩得很徹底的人現在心情相當不錯。「您端午節也這麼說的。除了三大節,堡裡還允許部分下人有旬休,賬房也是其中之一。而小的我已經很久沒有拿到旬休了。」十六提醒道。「你屁股下面的墊子不錯,我怎麼看來有點眼熟?」十六閉嘴,那是他從老爺書房裡拿來的。他以為老爺今天會去找手下們商談事情。「屬下知罪,請老爺責罰。」路老爺嗤鼻而笑,「虛偽!算了,看在你臀傷和我有關的分上,這次偷盜罪行就判你輕點,晚上自覺點,脫光了在被窩裡等我。」「小的可不可以選擇去刑房?」十六把此人長長的青絲繞到手指上,好滑也好柔。聞了聞,還很香。「你要在刑房做?難道去年那次在刑房讓你上癮了?你的癖好還真奇怪!」路老爺撇嘴,「算了,你難得要求一次,老爺我不同意也顯得不近人情。那這次……」「晚上,小的我一定會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脫得一絲不掛,在您被窩中恭候您的大駕。」「你確定?」路晴天唇邊露出微笑。十六偷偷把青絲送到唇邊親了親,嚴肅道:「屬下再確定不過。」「都是樹葉,一點也不美。」路老爺忽然發出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我覺得挺好呀。」十六看著這棵據說很老很老的老海棠,滿樹綠葉讓它充滿勃勃生氣。「我小時候一直以為這是棵桃花樹。」「哈?」被擰了一把。「它在四月開花,花色又是粉紅,除了不結桃子以外,它哪裡和桃花不像了?」路大才子振振有詞。「在我十歲以前一直以為它是棵梅花樹。」十六算是安慰地坦白道。「梅花?這也差太遠了吧?」「也有開得比較遲的梅花啊。它這麼老,老糊塗了開錯花季也不奇怪嘛。而且它跟梅花一樣冬天都光禿禿的,枝幹也比較奇形怪狀。我小時候記憶中的梅花樹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一陣清風颳過,較細的樹枝搖晃著,好像在抗議兩個有眼不識海棠的人。「你還記得進堡前的事情?」路老爺知道十六在玩他的頭髮,一把奪過來。十六重新挑起一撮,用柔軟的髮尾在臉上刮來刮去。正好傷疤有點癢,涼涼的髮絲恰好有點止癢作用。「記得一點點。記得我們家有個院子,院子裡有一棵梅花樹,還有一棵桂花樹,我娘做的桂花酒釀圓子很好吃。我好像還有兩個哥哥,我爹是個很嚴肅的人……」「你家人為什麼把你賣掉?窮?」十六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懷中人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路老爺張口咬住他。「我不太記得了,好像我爹欠了誰的債,考慮來考慮去決定把最小的我給賣掉,正好堡裡給的價錢不錯,就簽了死契。」「你想回去看看嗎?」抓住他的手仔細研究。十六搖頭,「都二十年過去了,臉都記不清了,還有什麼好看的。而且我早忘了我老家在哪裡。」「這裡就是你的老家。」路老爺皺眉道:「你的手比起你的腳難看多了。手掌比手指要長,指節粗大,指間有漏縫,只有指甲生得勉強入眼。」怪不得昨晚你差點咬斷我腳趾!變態老爺!「這裡不是我家,這裡是你家,我只是侍候你的人。」十六雖然享受眼前的時光,但他並沒有被衝昏腦子。「虛偽!記得晚上把你的臉換回來。我頭疼,讓我睡會兒,誰來了都不理。」路老爺把那隻被他嫌棄的手納入懷中,翻個身,決定好好睡一覺。可憐的老爺,自從五天前服下淨心解藥,記憶不但沒有恢復,還落下一個頭疼的毛病。雖然小九說這是正常的,因為藥性相抗的緣故。十六小心抱著他,儘量讓他在這狹窄的地方睡得舒適。滿眼的綠色,舒服得想讓人嘆息,尤其是懷中還抱著心愛的人。又偷偷撩了他一縷青絲放在臉頰上磨蹭。唔,人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