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帶了個公文包?”
坐在保衛局食堂裡,溫月對另一邊出發去博愛大道的孫柚可、張凱兩人舉杯示意,並沒有注意沈敘困惑的表情。
溫月回過頭,翹起二郎腿,高筒皮靴上套著質地極好的煙黑色絲襪,與同色的長風衣一道,完美掩蓋了皂絹甲與皮錨點。
“既然是去談判,不帶檔案麼?”溫月兩指挾著女士細香菸,噴出一口帶著果香的甜霧,一本正經道。
沈敘顯然並不信眼前的高冷御姐是搞公關的那種型別,他見太多次溫月一言不合便要拔刀幹架的場面,雖說他理解這是烙在獵兵骨髓裡的本能,保衛局探員行動手冊也有談判藝術的章程,可是他嚴重懷疑有的選的情況下,溫月會講道理。
畢竟武器的批判永遠比批判的武器的效果,來地更短平快。
“你用這眼神看我做什麼。”溫月又耷拉下她除了洗澡睡覺都不摘的酒紅色墨鏡,這東西連著她的外骨骼整合系統,摘了的話,資訊就會直接反饋到視網膜上,而她不喜歡有螞蟻撓心感覺的視網膜成像。
沈敘舉起雙手錶示我投降,然後繼續對付早飯。
溫月實際上是在等沈敘吃完他那份,她有不少小習慣,譬如不樂意在公眾場合進食,所以她早飯在公寓解決了,反正她的食品配給卡是蓋了保衛局戳的紫卡,肉蛋奶放開供應。
她接著翹二郎腿,手微微外揚著,煙氣與保衛局定時清潔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她察覺到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投過來,不過不是朝向她,而是對著沈敘。
保衛局探員普遍二十四歲到三十五歲之間,在青年雄性動物居多數的地方,身邊是處花在等你幹完飯,那你的心就要處於一種薛定諤狀態,有時候要很大,有時候要很小。
這是溫月欣賞沈敘的一點,這人幹任何事都心無旁騖,吃飯也是。
被蔡司、歧路司等牌子的義眼輪番照射,還有潛在的惡意程式巢狀。儘管保衛局裡沒誰吃撐來公開找茬,但人多的地方便是人情社會,想要沈敘出醜的,大有人在。
她腦子裡又跳轉到了昨天沈敘舉槍對她的那一幕,鑑於弗洛伊德夢境分析理論,夢是超我的檢查鬆懈、是慾望的片面滿足。
她開始相信那一幕應該是過載幻覺。
“Love is the devil ahead and the devil doesn't sleep.”
(愛猶如前方的惡魔永不休眠的惡魔)
溫月輕輕哼了句歌詞,喧囂的食堂裡,嗓音空靈。
“你他媽的吃完了沒,一碗麵條嗦半天了,你一邊吃一邊祈禱啊。”但是溫月終於喪失了耐心。
沈敘擦了擦嘴,他站起身,無奈道:“我明白你說‘媽的’是語氣助詞,但你沒必要什麼場合都說吧。”
“老子又不是你,龍山大學出來的文明人,我一個沒讀過書的。”溫月提起公文包,皮靴清脆。
沈敘走在後邊,表情哭笑不得。
“那保衛局裡沒幾個算的上知識分子了。”
“這裡本來就沒文明人,全是打手。”
……
早七點,紫霞區穹頂燈板模擬出了清晨陽光微微散射,很可惜,效果不佳,搞得到處失焦聚光,離保衛局大廈門口幾十米處,就有一個聚光點,柏油公路一角被灼得青煙陣陣。
“等等。”溫月攔住呼叫飛行器的沈敘,她墨鏡裡顯示出去往合眾會紫霞分部的路線。
“地面過去全長十公里不到,坐空軌。”
紫霞區公共交通繁密,為節約住房面積,建設在半空或地下,放眼望去,空軌基柱猶如密林中的冷杉,直通虛假的天際。
“沿路瞭解下工人精神狀態?”
“不應該?我看這陣子合眾會一直沒找事,沒找事就是在籌謀大的,順路看看不是壞事。”
“我沒意見……”
“有意見也忍著。”溫月打斷了話,隨後把外骨骼打擊模式改為非致命,她看了下左手反戴的老式腕錶,扶正了墨鏡,說道:“三號線,興業街749號。”
溫月很清楚紫霞區基建維護水平,況且她不趕時間,於是沒坐搖搖欲墜的電梯上去,而是走的自動扶梯,上到了離地半米高的空軌站臺。
此時正是下夜班、上白班的點,站臺滿是穿著連體工服的工人。不比溫月、沈敘這兩個白麵小生,工人們往往面容黧黑,身形瘦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抽菸閒聊,幾乎沒有咋咋呼呼的,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