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一趟,遭逢大難,故人逝去如煙消雲散。
凌岫還是凌岫,一個二十八歲的程式設計師,死在下班路上的車禍中,靈魂意識活卻在不知名古代的小女孩軀殼中。
想到他夢見的新聞,有點恍惚,不由心下長嘆,他已經徹底死了。
正晌午,溫度正熱,凌岫草草擦洗了一番,正坐在河邊打量自己的水中倒影,模模糊糊,將頭髮大致理順,用樹枝挽起。
可憐瘦的皮包骨,好在骨骼勻稱,五官端正,面板變黑了。現在營養不良的樣子,也看不出來以後怎麼樣。
坐著曬了一會兒太陽,怕周伯醒來找不到他,趕緊回安置點了。
“咳、咳咳咳、咳咳”還沒走到就聽見周伯咳嗽的聲音,彷彿把肺咳出來。凌岫加快腳步,一臉緊張。
“周伯伯,小心。”進來一瞧,人差點掉到地上,雖然床也就是一個草甸席子,總比地上強。
麻溜地給老人倒點水,慢慢喂下,待老伯緩過勁兒。
“秀丫頭,不用再管我這老骨頭了,你自去吧,這隴州府到了,你一個人也可以,咳……”
又咳嗽一陣,把凌岫看得直皺眉,連忙說“喝點水,周伯伯,您也要好起來啊!”
凌岫明白老人的意思,叫他離開,怕拖累一個小孩。
可是他怎麼可能做到?良心被狗吃了!如果不是周伯估計凌岫剛醒來就可能就要死了。
要是此時真是個十歲的小女孩,估計會茫然無措,可是凌岫並不是真的小孩子,是個成熟的大人。
心理抗壓總要強點,他好歹是個成年人,總不會無路可走。
他不會輕易放棄一條人命,除了他還有誰會照管周伯呢?
“別擔心,我明天會進城找活做的,可以進城了。”想了想,安慰老人也安慰自己。
說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心裡沒有底,走一步算一步吧。病是一定要治的,快四天了,別重感冒成肺炎。
這幾天災民陸續隨官府安排離開了不少,大多沒有能力回鄉的人隨著官府安排安家落戶,也有很多人故土難離,不願背井離鄉,能回去的都回去了。
凌岫想著他和周伯也要考慮搬走了。
還好第二天來隴州城的時候,官府有派大夫來給難民們看診,預防時疫。醫者只說是風寒引起的病症,幸好不是疫病。
說來也是幸運,隴州城外的災民並沒有感染疫病,大多數都是身體虛弱導致的風寒。
這兩天聽說南邊發了疫病,幸好不嚴重,波及範圍控制下來。
“幸好咱們沒有去南邊。”鬍子拉碴的大漢壓低聲音說道。
“是啊,這裡的官老爺是好人啊。”臉龐瘦削,皺紋遍佈的瘦小男人感慨。
“就是啊,還有粥水和湯藥。”身材中等的乾瘦老者湊近那兩人小聲嘀咕。
那邊傳來幾個難民的談論聲,大家都聽說別處有疫病的流民被拒城外的訊息。
凌岫心中一凜!不敢想象官府是怎麼控制的疫病。
他以前看電視上的封閉式屠村屠城,就算沒病也逃不了,希望這個世界不會那樣。
就普通風寒感冒,只因缺醫少藥,拖到這地步,免費藥包要吃完了。
他心下發愁,還是要好的藥材才可以治病。
“要儘快賺錢啊。”不自覺呢喃出聲。
現在很需要錢看大夫買藥,凌岫心裡記著此事,安撫好老人。
凌岫躺在墊子上,心中想著這官府安置了災民,施粥施藥,並沒有暴力驅趕,算是有所作為的官府吧?
想來府城人民生活應該不會太差,清明的官府治下百姓怎麼也好過些。
按說一州長官,最高行政級別就是知府,主管政治經濟,一般來說軍政分離,那麼還有軍事方面的官呢?
那都太遠了,還是想想自己吧。他該怎麼辦?初來乍到,無親無友,還有一個病人需要照顧。
思維活躍,可他身體卻很疲累,不著邊際地想著想著,就慢慢犯困。算了,等明天進城再看吧。
棚子外月夜清輝,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吧,凌岫慢慢閉上眼睛,疲乏的閉眼。
心中卻隱隱焦慮,睡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