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推開嬰兒車,卻已經來不及再躲開……
他猛地驚醒了,原來是夢。
凌岫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意外死亡,也從來沒想過死後會再睜開眼睛。
人的一生總是充滿意外。
比如凌岫小的時候他沒想過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會戛然而止。等他好不容易考完高考,母親會病危。他會因救人捲入車底,然後靈魂來到大延朝。
凌岫剛醒來那段時間恍如夢中,渾渾噩噩的。
直到那個老伯生病了,才回過神來。他們前後走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
凌岫看著眼前難民安置的草棚,心中一言難盡,再看看不遠處的古城牆,這才有幾分真實感。
他真的在古代了,這個叫大延朝的地方,這裡是隴州府城。
前段日子的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終於熬過去了嗎?
剛開始他一度懷疑是不是穿到了蠻荒,成了野人。
如果是讓凌岫一個人走這一遭,他根本活不下來。
不是開玩笑的,人生地不熟,沒有導航,山林野河,忍飢挨餓,隨便一樣都可以讓他再死一次!
心頭感慨萬千,慶幸有個老伯,能帶著他一路,妥妥的人型導航。
他想著,一定要好好報答老伯,要想辦法給老伯治病。
這周老伯看起來身子骨硬朗,事實上在靠近隴州時,淋了場大雨就病倒了。
天氣已經入秋,下雨就變涼,對於難民來說,無片瓦擋雨,無暖衣裹身,簡直雪上加霜。
凌岫看著有心無力,小身板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人病著堅持帶他趕路。
……
周伯和原主同為洛州府人,只不過一個是洛州北,一個在洛州南邊,周伯是北上途中遇見小女孩的。
昨天安頓好,連日來的疲倦,讓凌岫睡的死沉,等他從夢中驚醒已經天光大亮。
他們這個棚子安靜,他驚覺周伯沒有動靜,趕忙上前檢視,發現周伯發熱了。
凌岫只得去詢問官差,可否進城請醫。
“等著吧,午時有醫者來看病。”官差不耐地擺擺手。
凌岫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先找水給病者擦拭降溫,讓老人好受點。
好不容易等到午時城裡來了醫者,周伯看過大夫,只是感染風寒,他心中略略鬆口氣。
最近一段時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的難民,大多是洛州府的百姓。凌岫他們已經算是晚到的人,因為他們孤寡老弱,趕路腳程確實很慢。
大多難民都是體弱多病的,而且是災後逃難來的,官府怕生疫病,組織了醫者隊伍出城給難民診治。
於是為了預防災民疫病,每個難民都得灌一碗湯藥,包括凌岫也喝了湯藥預防。像周伯這樣的病症還得了三天免費藥包。
“小心點,小乞丐,不要衝撞俺。”凌岫差點撞到行人。
一隊難民中間,擠著個小蘿蔔頭,可不就是凌岫嗎?
端著破碗,蓬頭垢面,不過十歲小兒,難怪大漢喊他小乞丐。
終於輪到凌岫,把碗遞給盛粥的人,只見那胳膊一起一落,一碗不厚不薄的粥就盛好了。
他已經先打過粥來填過肚子了,好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一時吃到白粥,竟然覺得甚是美味。
“謝謝。”凌岫小心翼翼接過來,觸手溫熱,這是要送回給周伯的。仔細地用乾淨樹葉蓋上,急忙往安置點跑去。
他心中搖頭,杯水車薪。
雖然那醫者說是風寒感冒,但是凌岫看著卻很嚴重,周伯咳嗽不止,形容枯槁。
想起他的母親就是這樣慢慢病故,他心中隱隱不安。
一邊想著一邊小心把病人扶坐好,慢慢給周伯喂下米粥。老人困頓迷糊著睡去,凌岫看看周伯枯槁的樣子和自己的麻稈身子骨,無聲嘆了口氣……
明天進城想想辦法,當務之急是要生存。
他突然想起,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形象?蓬頭垢面,不辨男女?
凌岫就像是寄居蟹寄居在一個不是自己的殼裡,這段時間逃難奔波,他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終於可以好好打量自己的樣子。
不知道上一世現代的記憶是他的夢還是這段時間緊張的日子是夢中?
他有點恍神,這段緊迫的時日他很少回想他做社畜上班的回憶。
也很少想這個小女孩的事,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