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時走入了人生的誤區而已,並非不可救藥。”威爾森博士伸出手掌,揮了揮示意我坐下來,“來,讓我們好好談談。”
我猶豫了下,還是緩緩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透過單面鏡,我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那麼,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呢?”我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只是想了解你的真實想法。”他神色坦然,“這一個多月以來,你都在想些什麼?你對這裡的生活有何感想?”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監控鏡,壓低嗓音說:“在這兒,我時時受到監視和限制,被當成一個瘋子看管束縛。你們用那些讓我作嘔的藥物壓制我,卻從未真正聽過我內心的呼聲。”
“好吧好吧,我能理解你的憤懣。”威爾森點了點頭,“但我向你保證,今天的談話將被保密。你儘可以在這裡放開心扉,把心裡話全部吐露出來。”
我沉默了半晌,突然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說起自己的遭遇。
“從被冤獄入獄至今,我就像一個無助的棋子,在命運的洪流中不斷漂泊……”
我向他吐露了被冤枉入獄時的絕望無助,被人當做殺人犯那份恥辱,家人和朋友開始敬而遠之的痛苦。當我訴說到送進這瘋人院時,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你們卻根本不相信我,非要把我關在這兒,對我予取予求!”
威爾森一言不發地聽我傾訴,只是時不時皺皺眉頭,做做筆記。
“……我曾是那麼陽光積極的一個人,現在卻被當做行屍走肉般對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一切?你能理解這背後的痛苦嗎?”
最後一句話是我放聲大吼,眼睛通紅,額角青筋暴起。威爾森則像是早有準備般,從容地注視著我。
“我當然理解,約翰。你所承受的一切,對一個平凡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折磨。”良久,他終於開口了,“但我相信,你並非一個凡人。你我都清楚,你身上註定與眾不同。”
我怔住了,對他的這番說辭感到有些費解。
“你是在說,我的遭遇是上天給我的某種‘考驗’嗎?”
“不,我說的不是什麼哲理道德。”醫生搖了搖頭,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資料夾遞給我,“我是想說,你與那名連環殺人犯的關係,比想象中的還要密切。”
我下意識開啟了那個資料夾,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生理檢測報告和DNA分析單。我頓感脊背發涼,看著上面陌生而又熟悉的編碼和數值。
“這個……意味著什麼?”我用發乾的嗓子問道。
“意味著,約翰,你和那名殺人犯基因上有著99.9%的相似度,你們實際上是一對……孿生兄弟!”
威爾森博士說出這驚人的結論時,直視著我的眼睛。而就在那一瞬間,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看似遙遠卻又無比真實的景象:
一個年輕的女人倚靠在分娩床上,正在經歷劇烈的陣痛。她已是孕育過度,體力漸失但還是咬牙堅持。終於,在一聲啼哭中,兩個男嬰幾乎同時呱呱落地!可就在這時,產房裡卻因為某些原因突然亂作一團,護理人員忙亂之中,兩個嬰兒就這樣被人隨意調換了……
我渾身一震,猛地合上資料夾。威爾森則看著我的反應,臉上帶著沉思的神情。
“我……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我下意識反駁道,“你說的這一切,怎可能……?”
“現在你是否開始有了一些察覺?那個與你生理和基因都如此相像的人,說不定就是你最親密的存在呢?換句話說,你們的命運現在才真正開始聯絡在一起……”
威爾森的這番話如同利刃戳中了我內心最痛處。我本能地感到不安,卻又隱隱有種被人洞穿了內心的赤誠相見的解脫感。
“你現在想說,那是因為我們是一對被生下來就被人弄錯了的孿生兄弟?所以我才會……會……”
我沒再說下去。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望著手裡的檔案,瞳孔渙散。而外面,不知從何時起,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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