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奈何劍清鳴之音,破了天邊的拂曉。
流銀掠地而來,如未盡夜色中,撕碎黑暗的一道絢爛至極的電光。
它停在了雲搖身側。
同一時刻,魔域三部親衛中合道境以上的頂尖修者,已經面露森寒與警惕地繞過荒野,將雲搖緩緩包圍在中間。
雲搖卻像未曾看見,她撫過長劍,冷垂著眼,睨向了厲無歡:“乾門的仇,我還未曾向你討過。”
“尊主之下,除玄武部外,魔域最兇悍出眾的修者都在這裡了,而你卻受了不輕的內傷……”
厲無歡笑著搖頭:“你只有一人一劍,總有力竭之時——何必逼我趁人之危、以眾凌寡呢,雲師叔?你明知,自己不會有任何勝算。”
“你這般只知用陰謀詭譎的手段、為了洩一己私仇洩憤世間無辜性命的小人,自然是隻知勝負。”
雲搖手腕輕翻,劍尖指地,奈何劍清光如雪流瀉。
“可惜乾門還未曾教過你,何為道義,何為劍心通達、萬山無阻。”
“……”
察覺奈何劍下匯攪起的可怕劍意,厲無歡的神情終於慢慢變了。
他收起笑:“有尊主在,我等不會殺你。”
“…嗤。”
雲搖一聲冷哂,“那便看在陳見雪的面子上,我也留你一條性命。”
一劍清鳴,萬山嘯動。
天穹之下風起雲湧,魔域萬頃晨光,盡數碎在一劍之中。
——
“滴答。”
“滴答……”
雲搖的神魂從昏昧中醒來時,最早入耳的,便是猶如水聲撞擊玉石般的輕響。
她費力地睜了睜眼。
留在腦海裡的最後一幕,是那倒得遍野的魔修間,被她劍氣颳得龍鱗都快褪盡了的厲無歡被青龍部眾驚慌抬下去的身影。
而在那之後,雲搖自己也終於再扛不住仙格受損的內傷,與戰遍魔域三部部眾帶來的靈力枯耗後的力竭,失去了意識。
復原之日又要拖後了。
好在這一戰後,魔域三部的骨幹力量重傷了大半,不將養一兩個月,應該很難恢復。
如此,至少為鳳清漣從梵天古寺將輪迴塔大和尚請來,拖延了不少時間。在這之前,魔域應當是不會主動向仙域挑起紛爭了……
雲搖想罷,大戰後枯竭的靈力也終於回來了一點。
只是用起來不知為何如此晦澀。
“咳……有人嗎?”
雲搖支起眼皮,有氣無力地出聲哼哼。
“你們的尊主夫人要被渴死了。”
“——倏。”
薄利的氣息擦過,洞府中忽然亮起了一盞昏昧晦暗的燭火。
雲搖眼前的黑暗終於被驅散了一點。
然而望著面前這座暗無天日的、好像深埋地底的山中洞府,她難得微微變了臉色:“這裡是哪……”
雲搖抬手,下意識要扶住身下的床榻。
然而……
“噹啷。”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叫她身影都愣得一住。
雲搖僵了幾息,慢慢低下頭去,同時抬起手腕——
比她腕骨粗了不知多少倍的鎖魂鏈,銘刻著數不清的符文咒印,繞過了她的手腕與踝骨,深鎖在身後其深無垠的山脈岩壁之中。
雲搖大腦空白,緩慢而遲滯地眨了下眼睛。
“師尊終於醒了。”
便在此時,一道低啞愉悅的聲音近了身。
雲搖下意識抬眸望去。
“如何,”慕寒淵舉著燭火,眼眸幽微晦暗地俯下身,眼底猶如噬人的修羅地府,“還算喜歡,我為師尊準備的這對‘手鐲’麼?”
明明明月是前身(三)
眼前黑影一沉,雲搖便被來人鉗著腰肢“提”進了懷裡。
雲搖:“……”
鬼知道對於一個渡劫境修者來說,被人拎小雞仔一樣“提”進懷裡這件事有多麼大的侮辱性。
雲搖不死心地提了提靈力,然而除了初醒時感知到的那晦澀綿延的一線靈力的存在外,其餘確實對她的感召置之不理,如石沉大海。
而若換個時候,她識海無損,以神魂之力也足夠輕易抹除這鎖魂鏈上的符文咒印。偏此刻仙格傷上加傷,再肆意動用神魂之力,怕是仙格都要碎了。
雲搖正為這個發現煩擾,慕寒淵已經放下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