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蒙道:“我去找了你們那日說的一對夫妻,那二人確實被下了蠱。那對夫妻應是第一對受害者,他們的孩子如今已經三歲。”
於野接著道:“我們四人去鎮子上查問了近十年鎮子裡年輕男女的成婚記錄,莫名其妙悔婚另嫁娶的有四對,其中一對夫妻是殺豬的,二人成婚後整日吵鬧,男子失手殺了新婚妻子,後來被縣衙緝捕歸案判了秋後問斬,當時目睹的證人就是你尋靜婉。”
大家都順著於野的視線去看尋靜婉,只見她面色如常。
於野接著講:“只有楚蒙去檢視的這對夫妻生了孩子,生活還算幸福。如此說來,你煉製蠱蟲已經至少有四年。蠱蟲煉製艱難,每年也僅成一對。可這四對夫妻的結局並不能讓你滿意。”
劉秀才聽了楚蒙和於野的話,發出長笑,捂著胸口道:“你原來不止害了我和盼兒,你這個毒婦!”
劉秀才說罷便上去掐尋靜婉的脖子。
楚蒙收回劍,對此情景視若無睹,任他們隨意撕扯。
簡梵站得極近,輕易將劉秀才推開,他一介書生如何能抵抗住一個常年打鐵的匠人,霎時跌坐在地,愣愣看著簡梵不可置信,指著他吼道:“如此毒婦,你還要護著?”
尋靜婉挺直著常年勞作微有佝僂的身軀,將拉扯間散亂的髮髻慢慢梳理好,冷漠地坐在樹下平日裡大家用飯的桌子旁,仰頭看著這棵樹蔥鬱的樹冠,不做言語。
“你說話啊!”劉秀才爬起身還欲拉扯她,簡梵伸出手臂擋住他的去路。
其餘人都只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只有楚蒙時刻防備著尋靜婉逃走或者使出什麼手段。
路長雲忽然開口問:“大娘,盼兒姑娘的屍身在何處?”
尋靜婉終於轉過頭來看著路長雲,平靜道:“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聞人鵲道:“她身上有你下的蠱蟲,你怕被人發現,不是你盜走屍身,還能是誰?”
尋靜婉的目光又掃視到聞人鵲,笑道:“人死如燈滅,宿主都死了它當然便是一攤血而已,如何會被你們發現?我又怎會怕你們發現?”
屍體竟然不是尋靜婉偷的?那還能是誰?
“除非盼兒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尋靜婉凌厲的目光注視著劉秀才,意味深長地笑道:“原來你和那個屠夫一樣。看來聖賢書也是枉讀。”
劉秀才的面上並未露出疑惑後的憤怒,而是當場否認道:“笑話,我在自家墳地偷自己娘子的屍體幹什麼?你自己偷走還要誣陷於我!”
“我並不在乎是否死人,反而死了一個才叫我沒那麼痛快。”尋靜婉站起身指著劉秀才陰陽怪笑:“我看著你們這一對對怨偶整日愁苦,我心裡才能開心那麼一點。再說尋常的仵作根本瞧不出來屍體中有什麼蹊蹺,所以,我為什麼偷屍體呢?”
“靜婉!”簡梵拉住尋靜婉的手腕,道:“你不要再說了。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讓你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嗎?”
劉秀才剛要張開嘴指責起來,誰知尋靜婉忽然大力掙脫簡梵的手,高聲質問:“簡梵!你摸著自己的心,你問一問,這麼多年了,你有一刻是真心愛我嗎?花暗香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你心裡還是放不下這個賤女人!”
花暗香!這不是楚蒙的母親嗎?
劉秀才是被楚蒙強行帶來的,他聽得滿頭霧水,其餘人皆是震驚地看著楚蒙。
楚蒙緊蹙著眉頭,臉色很是不好看,冷冷道:“尋靜婉,你再侮辱我娘一句,我此刻便要了你的命!”
“啪!”
所有人都沒想到簡梵此時會一巴掌扇到尋靜婉的臉上,尋靜婉一手扶著面頰,一手顫抖著指向簡梵,淚水簇簇落下,心如死灰,“果然,我猜得沒錯,你心虛了。”
簡梵:“靜婉!他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們二人,你如何能出得了南巫活到現在!”
“你不要同我提他們!”尋靜婉情緒過於激動,渾身顫抖,笑道:“你還記得你在你師父面前發的誓言嗎?你出山之後絕不為人鑄造殺人利器。”
隨後又指著楚蒙手中的落雪劍,“你此生唯一一次破誓言,便是為他們夫妻二人鑄造這一對落雪和梅香,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楚蒙看向於野的側臉,心中不由一暖,手中握緊了落雪劍。
簡梵想上前安撫尋靜婉,奈何她如今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言語。
“好熱——”於野漸漸感覺渾身燥熱,心跳快到像要跳出胸膛,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