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在確認小傢伙已經進入深睡狀態,這才折返到門外。
她沒有關門,而是指著房間裡的單人床衝門口的男人開口。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有個兒子,但他現在病了,白血病。
“我帶他去遍了國內外的各大醫院,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的身體狀況不能接受幹細胞移植。
“現在只剩兩條路——
“要麼能夠找到與他配型的骨髓進行骨髓移植,要麼就是臍血移植。
“這半年來為了找配型的骨髓我從國外回到國內,但還是沒看到一絲希望;
“我生他的時候很狼狽,早產,還是在一艘遊輪上,要不是同船有醫生在,我們母子可能直接廢了,所以儲存臍血什麼的也就不存在了。”
此時的穆遙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說著自己的經歷,說完後便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的男人。
“溫林御,我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來救他!可就在剛才,你讓我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現在我告訴你真相,你……”
說到這裡,她終於變得有些哽咽,再出聲的時候聲音明顯帶了哭腔。
“溫林御,你去做個配型好嗎?喻澤熙說父子之間的匹配機率會高一些,這真的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這些話讓溫林御的臉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心臟彷彿也被一隻無形的鐵手狠狠揪住了。
他將手指捏得咯咯作響,看向房間的目光更是無比複雜。
眼下讓他感到最心痛的事,似乎並不是兒子生病這件事,而是穆遙說她是在遊輪上生的孩子。
如果沒有記錯,她說的遊輪應該是一艘非法貨船。
當年穆氏集團出事後,他第一時間就去求溫正烈幫忙,沒想到對方卻提出讓他和穆遙分手。
他沒有答應,並與父親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
然而穆氏集團耗不起。
眼看穆毅幾乎被逼到絕境,還突發疾病入院,他只能一狠心答應了溫正烈的要求。
跟穆遙提出分手後,溫正烈仍然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幫助穆氏,而是非要等穆家父女離開Z國。
當時父親說過的一句話,溫林御或許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說:“我能保證穆氏集團不會倒,但如果穆家想要東山再起,就必須離開Z國。”
關於這件事,其實穆毅本人是知情的。
他當時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跟女兒提出去國外。
可是穆遙生來性子倔,一個人在國內奔忙了將近一年,最終還是沒能挽救得了公司。
她妥協了,只能徹底放棄國內市場,接受了外商的投資。
當時的穆家落魄到了極致,導致她所花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溫林御也是後來才知道——
穆遙把家裡所有的錢都花在了為穆毅請康復師上,出國的時候也安排康復師陪著穆毅坐了商務艙,而她自己為了省一張機票錢選擇了另一種出國方式。
算一算時間,她所說的孩子出生的遊輪大概就是那艘貨船了。
一想到這裡,溫林御內心彷彿被一扔下一顆星星火種,將他積壓了多年對父親的恨意再次燎燒起來。
穆遙見他遲遲不出聲,便再次開口道:“溫林御,事我已經告訴你了,所以你會怎麼做?”
話剛落音,她被猛地拽進一個堅實的懷抱,心臟隨著對方胸腔內的澎湃而劇烈地跳動著。
“遙遙,對不起!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不會讓我們的兒子有事的。放心,有我!”
男人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在頭頂落下,讓獨自支撐了這麼久的穆遙瞬間破了大防。
她噴湧而出的眼淚打溼了溫林御身上的黑色大衣,溫熱的淚水滲透衣料,也燙痛了他的面板。
……
這一晚,溫林御在病房外的走廊守了一夜。
看著穆遙在夜裡頻繁進出病房找醫生,他卻連上前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凌晨時分,喻澤熙也出現在了療養院。
互相不對付的兩人碰上,彼此都感到頗為意外。
本是一見面就要開打的兩人,這會兒好像變得格外默契。
溫林御知道是對方在幫助自己的兒子,所以恩怨暫且先放一邊;
喻澤熙是意識到大概是穆遙終於想明白了,他猶豫了一瞬,隨即主動上前詢問道:“真的紮了?”
“關你屁事。”溫林御態度依然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