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炎怕是想吃大戶,拿我們當傻子,這筆錢借出去怕是要不回來的。大人,即便要借,也不能借這麼多。”
陳雲州聽到這話就明白了陶建華是怕自己耳根子軟,憐憫百姓,上了吳炎的當,所以提前勸他要借也少借一些。
他抬頭笑道:“陶大人多慮了。這個錢我是不會借的,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以後橋州、平州等這幾個相鄰的州縣,遇到困難都來找我,我怎麼辦?難道我還要一遍一遍地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嗎?”
“雖然洪澇乾旱乃是天災,無法控制,可人定勝天,吳炎身為橋州知府,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清理河湖,修築堤壩,災前預防,災後救治這些都是他的責任。他事前沒帶領橋州百姓做這些,如今受了災再找我出錢給他收拾這個爛攤子。我又不是他爹,沒這個義務。”
見陳雲州腦子裡很清醒,陶建華這下是徹底放心了:“大人說得是。若非大人與文縣令在河水縣興修水利,河水縣的旱情也會比現在嚴重很多,如今這情況,確實有吳炎不作為的因素。”
吳炎都幾十歲的人了,為官多年,這點經驗都沒有嗎?說到底還是不作為,得過且過。
陳雲州點頭:“但他找上門,咱們也不能不幫。橋州連年受災,民不聊生,如此下去,恐會發生暴、亂。若橋州出了亂子,咱們慶川首當其衝。”
陳雲州最擔心的就是這點。
橋州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麻煩就大了,慶川離這麼近,肯定會被戰火波及。
朝廷也許會就近在慶川徵兵討伐。
即便是朝廷派兵前來討伐,但慶川也得為大軍提供大量的糧草等物,還有無數的百姓會被徵召去服勞役,運送軍糧等物資。
兩相其害取其輕,怎麼看,都還是橋州太平於慶川最為有利。
一旦亂起來,遭殃的是兩個州府上百萬普通的百姓。
而且他們在慶川府做的這些建設都得半途而廢。
“也是,”陶建華濃眉緊蹙,“大人考慮得甚是,去年水患後,慶川府與橋州相鄰的區域就出現了不少山賊土匪,今年若還是這情況,恐怕會更嚴重。”
“哎,這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愁!”
陳雲州輕輕笑道:“這有何愁。錢糧咱們可以不借,但我們可幫橋州養這些受災的百姓。”
陶建華抬頭,納悶地看著陳雲州:“大人這是何意?”
陳雲州笑著說:“平嶺縣開礦需要不少人,我還準備建造一些機器,以後造個造紙廠、紡織廠等等,都需要不少人。既然橋州百姓流離失所,吃不飽飯,他們可以到慶川幫我們做事,咱們給他們提供一日兩餐。”
“這樣既解了吳炎大人的燃眉之急,咱們也沒吃虧,豈不是兩全其美。”
陶建華凝眉深思:“大人這法子好是好,只是,以後那些百姓還願不願意回去啊?若是不願意回橋州了怎麼辦?”
他們慶川跟橋州,哪裡更好,還用說嗎?換他是百姓,也想留慶川。
陳雲州輕輕一笑:“這不是吳炎該愁的事嗎?”
陶建華恍然,拍手大笑:“大人說得有道理,這是吳大人該急的事,咱們實不必替他操心。”
吳炎想道德綁架,賣慘借錢,如今就讓他自己嚐嚐苦果。
如果答應慶川府的提議,將人送過來做工,吳炎就要承受失去這些百姓的代價。橋州連番受災,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的,人口本就銳減,這若是再送個幾十萬來,三年考核,吳炎這成績怕是要沒眼看了。
可若是吳炎不答應,橋州百姓造反的話,他的下場更慘,被百姓抓住只有一個死字。即便能逃離橋州,朝廷也不會饒他。
想到這裡,陶建華心裡頗為痛快,高興地說:“大人,那下官這就去告訴吳炎咱們的決定。”
“不急,陶大人,先晾他幾日再說。這事他比咱們急。”陳雲州輕笑道。
談判嘛,當然不能上杆子,不然很容易喪失主動權。
客房中,吳炎洗了把臉,揮退了柯九等人,只留了自己的隨從親信。
關上門,隨從輕聲問:“大人,這個陳知府可真年輕啊,您說他會答應嗎?”
吳炎輕輕搖頭:“恐怕不會,五萬貫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那大人您還提這麼多?”隨從詫異。
吳炎笑了笑:“提這麼多,就是讓他們砍價的。我提五萬,最後拿走兩萬,大家都皆大歡喜,若一開始說要借兩萬,對方一樣會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