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驍死後,皇城徹底亂了。
國師言:熒惑守心,天罰也。皇嗣離心,東宮無主,難鎮其位。
於是兩日後,封七皇子上官君諺為太子,未來君主。
皇帝令人徹查凌王之死,卻線索全無。
本以為此事就此過去,十日後,太后令人指證慕釉萱有不臣之心,戕害王爺,禍國殃民。
慕釉萱被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太后的心思昭然若揭。
讓慕釉萱身陷囹圄,丞相府也脫不了干係。
這便是對付皇后一派最好的時機!
七皇子上官君諺與慕釉萱早已預料如今局勢,自有對策讓丞相府置身事外,慕釉萱也能全身而退。
死士的所有證據全握在七皇子手中,若是太后發難便嫁禍其輔佐大臣,一石二鳥。
刑部、大理寺和御史臺都安插自己人手,且身居要職。
可錯了錯在,算漏了變數。
百密中的一疏,是皇后。
證據被她捏在手裡,她讓人呈了上去。
那一日皇后走進天牢,她威儀昭昭,金色刺繡的鳳凰如火似焰,還若當年風華絕代。
她傲然睥睨於鐵欄外,目中冷漠卻又悲憫,她說丞相府和她,只能選一個。
慕釉萱一身潦落囚衣,血漬浸染,蒼白的面上無喜無悲,瞳眸灰暗無光。
在她入獄後,丞相府的人從未出現過,皇城動盪,他們明哲保身,而她願做帝王路上堆砌的白骨。
她不在乎生死,這幅病入膏肓殘破不堪的身體,又能留得下多少美好的光陰呢?
她手中的人命,哪怕凌遲也洗不清這身罪孽。
可當晚,上官君諺怒氣衝衝闖入皇后寢宮,被人壓出來,關在東宮三日,踏不出一步。
慕釉萱聽聞,不過一笑。
上官君諺還是不知皇后究竟為何非要置她於死地,因為他呀!
……
在她動手後一晚。
慕釉萱去了皇都東隅的一方小小宅院裡。
傍晚,上官君諺在門外躊躇半晌才敲門走進去。
裡面不過兩三僕人打掃收整,宅子一眼便能望清全貌。
慕釉萱走了出來,遣退了旁人,站在階梯上垂眸看他。
上官君諺抬頭,卻發現她更加消瘦了,那張清美若仙的容顏如月光蒙上一層霧暈,幾盡透明。淺眉未描,唇紅未抹,是掩蓋不住的病容孱弱。
清燈白燭,也讓那雙翦水瞳眸失去了所有色澤光明,暗淡得叫人心驚。
上官君諺看著她,淺眸如波,裡面翻湧著數不清的情緒,然到嘴邊卻化作一句問候:“皇嫂,可還安好?”
眼中染上心疼和擔憂。
凌風如勁,裘衣陣陣。
這樣的天寒得刺骨,可是有什麼能比她的心還冷呢?
上官君諺手指微微瑟縮了一下,他似乎不敢言語,卻又迫切地想要尋求答案:
“如今大仇得報,皇嫂有何打算?”
沒有聽到回答,他不自覺拽緊了自己的衣服,望著眼前病容也依舊絕色的女子,他說:“皇嫂身體柔弱,如今凌王府已不復存在,不如隨我去東宮繼續讓太醫調理。”
清冽的聲音不自覺急切起來。
慕釉萱將他面上的侷促與隱忍,盡收眼底。
慕釉萱淡淡地看著他:“凌王……雖已敗了,眼下局勢仍未明,往後之爭並非只你一人。且凌王之事還需善後,不可妄生事端。”
“我會處理好一切。”上官君諺微微低頭,掩去目中落寞,“君諺不會讓皇嫂失望。”
慕釉萱點了點頭,卻因寒風襲來,咳嗽了幾聲,便已身疲力竭。
“皇嫂!”上官君諺一驚,跨步上去扶住慕釉萱。
腕骨纖纖,藥香瀰瀰,連手上的溫度也如霜寒。
上官君諺心中慌亂,心中的話也脫口而出:“昭昭入我東宮為正妃可好?君諺定然如兄長般敬你愛你。”
慕釉萱抽出手,側目睇視,眸色涼淡。
上官君諺垂下眸來,退了半步,不敢看她。
慕釉萱收回逼人的視線,聲音依舊淺淡:“君諺,回吧,以後也別來了。你如今已是太子,未來的皇帝,該為的是天下百姓,江山社稷。”
上官君諺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卻最終沒能再說什麼。
慕釉萱轉身進了房門。
明月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