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縣是個下縣,這個縣每年的賦稅都墊底,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也都很糟心。
但,這不等於永昌縣內,就沒有富人。
永昌縣東富西賤,當地的一些士族鄉紳豪族,都集中在永昌縣的東城區。
宋鉞他們是一路從西而來,入目見到的都是貧窮與破敗,自然也有這樣的原因在其中。
此時,本應該帶領永昌縣的鄉紳士族等在界碑處,迎接新上任的縣令的這些人,此時正聚在一品樓中。
一品樓,是永昌縣大地主陳家的產業,進來吃一次飯,沒個幾兩銀子根本不可能,所以能來這裡吃飯的,都是這永昌縣裡的大戶。
“智才兄,咱們可是說好了啊,如今大家可是一條船上的人,要過這條河,大家都得出力,要把船槳往一個方向劃。”一個面白有須的中年儒衫男子,端起酒杯,衝著坐在自己身側的一個面容偏黑的男子道。
徐智才當即端起酒杯碰了上去,“昌宏兄,如今坐在這兒的,哪個不是上了一條船的。再說了,有秦大人和慕大人在,就算是新上任的縣令又如何?這裡是永昌縣,可不是長安城,再說了,我可打聽清楚了,那宋知縣,可是被皇帝厭棄之人,明明是三元及第的狀元,卻被打發到咱們這兒來當縣令,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徐家主,可不敢這麼說。”被點出來的秦大人,臉上掛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秦家在永昌縣盤踞幾代人,猶如一棵大樹一樣,早就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了粗壯的根系,本來,上一任縣令沒了之後,秦家就在運作,想要讓秦懷安頂上縣令的缺,如此,這一整個永昌縣就都在他們的手心兒裡。
誰也沒想到,朝廷直接任命了個才不過弱冠之年的年輕人來當縣令,秦家籌謀了那麼久,那麼多銀子砸進去,竟然撈了個空,如何又能善罷甘休。
“說起來,宋大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父母官到任,我們這些下屬,怎麼也要去迎一迎的。”秦懷安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是這永昌縣的縣丞大人。
秦縣丞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沒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兒,都是人精,誰還沒派幾個人出去盯梢,誰不知道,那宋大人今天就能抵達永昌縣。
不過是都不想去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低聲下氣而已。
就在這時,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小廝,那小廝走到秦縣丞身邊,小聲彙報了一句:“大人,那宋大人自己動手,把縣衙後院的大門給卸下來了。”
秦縣丞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什麼?”
小廝便一五一十地將宋鉞一行人抵達後發生的事,彙報了一遍。
宋鉞他們抵達永昌縣縣衙時,卻發現縣衙竟然無人當值,縣衙的大門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被修理過了,甚至還破了個洞,本該守在縣衙的衙差一個都沒瞧見。
宋鉞:……
誰能想到,非但沒有人迎接,這到了地盤,甚至連人都沒瞧見。
宋鉞都被氣笑了,好樣的,這永昌縣上上下下,真的是囂張得很,竟然半點都不知遮掩啊,他也不是真的一無所知,如今他三元及第的狀元之才,甚至之前還被破格提拔為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但如今卻因為惹了帝怒,直接被貶到永昌縣這樣一個下縣當縣令,可想而知之,在正常人眼中,他怕是此生都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所以這些人,壓根就不把他放在眼裡。
此時,日頭已經升到頭頂,宋鉞直接喊道:“福伯,不用喊門了,直接把牛車趕到後院。”
這永昌縣的地頭蛇,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不過是欺他年輕無靠山,等著瞧吧,他如今可是永昌縣的縣令,這永昌縣不是這些人的私有物!
牛車裡,張滿皺著眉頭,有些擔憂:“賀大師,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永昌縣雖不至於如此,但……宋大人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
她這麼說都是委婉的,身為曾經的左相千金,張滿也並非是一無所知的傻白甜,官場上的一些黑暗,便是她這麼一個內宅千金也有所耳聞的。
賀境心知道張滿在說什麼,“他之前在長安城都能活下來,這一路也能平安抵達,說明他宋鉞的命硬的很,輕易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這永昌縣,無論藏著什麼貓膩,總能一點點順明白了。”
並且,賀境心也很好奇,皇帝把宋鉞打發到這裡當縣令,是隨意為之,還是另有所圖。
福伯駕著牛車繞到縣衙的後頭,縣衙後頭的那條街上,倒是和縣衙正門口不同,還是有一些人煙的,那是一條街,街上雖然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