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攥著,原來若是分開了的話,芷孃的這些日常,他或許永遠都無法參與其中。
他鼓足了勇氣,握著骰子,將手伸到了芷娘面前,“伸手。”
芷娘原本還在說話,被顧岑宴一打斷,還有些怔愣,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顧岑宴的手慢慢張開,那顆帶著他掌心溫度的骰子,就落在了芷孃的手心裡。
芷娘好奇地看著手裡的骰子,一時間有些不明白顧岑宴給她這個做什麼。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她爹是個爛賭鬼,每日有點錢就在外面賭,這用來賭錢的骰子,芷娘一貫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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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岑宴為什麼要送這個給自己?
“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顧岑宴手心裡全是汗,他嗓子口發緊,整個人緊張到了極點。
芷娘更加無法理解了,親手做骰子?
沒辦法,她只跟著顧岑宴學了字,卻不曾念過其他書,不知道手心小小的骰子,是眼前少年入骨相思。
她將骰子收起來,告訴了顧岑宴一個訊息,“我要去長安城了。”
顧岑宴震驚不已,“長安城?為什麼,你不是說,等長大一些再離開家的嗎?其實我這次回來……”
“啊,怎麼說呢。”芷娘抓了抓自己的腦袋,說出了一個讓顧岑宴目瞪口呆的事,“就前幾天,我聽到我娘和我爹,說要離開上劉村。”
確切地說,是她娘和爛賭鬼,想要偷偷拋下芷娘這個可怕的不孝女,去長安城謀富貴去。
自從芷娘過了十歲之後,人大了力氣也更大了,爛賭鬼再打她就打不動了,而她娘要再辱罵她,她也能讓她娘老實閉嘴了。
芷娘才不聽那一套身為女兒要孝順,不能忤逆父母,她只知道,爹孃對她不起,她才不要逆來順受地被欺負。
從去年,他們想悄悄把她以嫁人的方式賣掉之後,芷娘直接讓他們日日出去勞作,不幹活兒不給飯吃,誰有意見就揍一頓。
於是一年下來,她爹孃受不了了,他們不想留在這裡被磋磨了,他們覺得這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全然不去反省,他們曾經對待小小的芷娘更殘忍,若非芷娘命大皮實,怕是早就被磋磨死了。
芷娘正巧回來取揹簍,意外聽到了一件事,一件讓她知道,為何同樣都是孩子,只有她不被爹孃喜歡,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這家的孩子。
蘇芷的娘杜氏曾經在府城駱家當差,駱家夫人難產大出血,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孩子,勉勉強強保住了命,杜氏是駱夫人的陪嫁,也才剛剛生了孩子沒多久,當初說好了,杜氏給新生的孩子當奶孃,那孩子便被抱到了杜氏跟前。
才出生的嬰兒,又經歷了難產,看起來慘不忍睹,杜氏看著自己的孩子,再看看主家的孩子,那孩子包在昂貴舒服的包被裡,她的孩子的包被卻打著補丁,將來自己的孩子說不定還要伺候這孩子,杜氏心中忽然覺得十分不平衡,而看著青青紫紫的小嬰兒,杜氏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把自己的孩子和駱夫人的孩子換了。
她想的很好,以後她的孩子就是主子,而被她換了的那個,只能怪她命不好吧,以後伺候她的女兒,也算有口飯吃,不比外面很多出生就被丟掉的女嬰強很多嗎?
但一切卻並沒有順著杜氏的想法走,事情的變故是在三個月之後,駱夫人當時已經養好了身子,她去看孩子,襁褓裡的嬰兒白白胖胖,被喂得很好,可是在駱夫人眼中,杜氏親生女兒卻瘦瘦小小几乎皮包骨頭,駱夫人心裡很不舒服,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杜氏要餵養自己的孩子,沒有奶水喂自己的孩子。
杜氏當時挺害怕,怕駱夫人發現什麼,她想,她不能留著這個孩子,這是個隱患,她得想辦法讓那孩子死掉。但結果卻事與願違,駱夫人是做母親的人,她見不得杜氏為了照看自己的孩子,疏忽自己的親女兒,她最後決定,給杜氏一筆銀錢,讓她安心歸家去照看自己的女兒。
杜氏當時感覺天都要塌了,她想留下來,若是走了,她不是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嗎?
但駱夫人是個主意很正的人,她甚至還多給了一些銀子,杜氏的丈夫卻十分欣喜,麻溜地收拾了行囊,帶著杜氏和已經七八個月大的蘇芷回了上劉村。
那筆銀子,讓蘇家建起了氣派的磚瓦房,也讓蘇三郎被人引誘著染上了賭博,成了個不歸家的爛賭鬼。
杜氏覺得,蘇芷就是個掃把星,她只恨動手太晚,如今蘇三郎不歸家,她若是弄死蘇芷,她沒了孩子,蘇三郎怕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