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的小巷子裡,抬棺材的老漢,正在將棺材往驢車上放。
賀境心趕到的時候,一個頭發半白,臉上生了好些皺紋的老婦人,正用繩子,將棺材綁起來,好方便駕著驢車走的時候,棺材不被顛簸下去。
而站在一邊的,有個年輕的小娘子,穿著一身青灰色的粗布麻衣,頭髮上只有一根木簪,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紅斑,似乎是因為容貌有損,她低著頭,默默地幫著忙。
宋鉞上前一步,幫著那婦人扯住繩子,那老婦人嚇了一跳,有些懼怕,唯唯諾諾地就要行禮。
“不必如此,舉手之勞而已。”宋鉞道。
“多謝大人……”老漢,老婦,還有年輕的小娘子,都紛紛垂首,看起來有些拘束和緊張。
“你們是?”宋鉞打量了一下這幾個人,這幾人看起來,只是普通的農人,左相府如今雖然已經被抄家,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已經沒人在了,但傅棠好歹是曾經的左相千金,左相夫人張氏,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皇帝因為憐其受人矇蔽,也算是受害者,並沒有牽連張氏孃家,所以來替傅棠收屍的,怎麼也應該是張氏孃家人。
那老漢上前一步,“好叫大人知道,老漢是大劉村人,老漢本姓張,傅夫人幾天前找到草民,給了草民一筆銀錢,讓草民等案子了結,就將傅小姐帶出去安葬,夫人不願小姐葬在傅家祖墳,夫人替小姐,選好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宋鉞有些意外 ,但想想也很合理,左相夫人大概是對整個傅家都恨之入骨,怎麼可能讓傅棠葬在傅家祖墳裡。
“你們去吧,路上小心些。”宋鉞道。
老漢連忙點頭應是。
賀境心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她的目光掃視了一下三個人,最後停在那個年輕的小娘子身上。
那小娘子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她朝賀境心的方向看過來。
四目相對。
小娘子衝著賀境心略微點了下頭,然後轉身,跟著老漢和老婦人走了。
老漢牽著驢,老婦人和小娘子一人一邊,扶著棺材,三人一棺,慢慢遠去。
賀境心知道,此一去,死者入土為安,這案子,就算是徹底了結了。
她偏頭看向宋鉞。
宋鉞看著那一行三人,嘆了口氣,“傅小姐,何其無辜啊,若 真能有下輩子,遇到一對愛護子女的父母吧。”
宋鉞回頭,正好撞上賀境心盯著他的視線。
“怎麼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有什麼不妥?”
賀境心搖了搖頭,“沒有,行了,你回去吧,提前祝你升遷大吉,以後沒什麼事兒,咱們就別見了。”
賀境心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宋鉞:“你這人,還真是用過就扔牆頭!”
當誰稀罕和她見面嗎?!
哼!
宋鉞扭頭就走。
兩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走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宋鉞走回大理寺,還沒來得及喝杯水,皇帝的聖旨就到了,聖旨上說,宋鉞查案有功,能力卓越,擢升宋鉞為從四品大理寺少卿!
這聖旨一出,全城譁然,畢竟宋鉞之前,只是個小小的八品大理寺丞,這一下子,品級往上蹦躂了好幾下,一時間御史臺開始紛紛上奏摺,表示這不合規矩,其他早就盯上這個位置的人,也開始攪混水,一時間宮裡奏摺 滿天飛。
還是皇帝實在是忍不住 ,在大朝會上發了一次火,才把這股妖風壓了下去。
這下子,沒人敢明著蹦躂,但是暗中卻對宋鉞羨慕嫉妒恨,畢竟那可是從四品!
就算是新科狀元,如翰林院,那也 不過是從六品而已!
之前那些孤立宋鉞,不屑與他為伍的同榜進士們,紛紛後悔不已,宋鉞這是入了聖心,將來前途無量啊!
而京中其他世家,也開始聞風而動,朝宋鉞丟擲了橄欖枝,宋鉞所住的長青巷,車水馬龍,客來客往,好不熱鬧。
與宋鉞春風得意,升官發財不同,賀境心這些天,卻十分的低調。
本來,經過這一朝,賀境心應該比之前更出名,出去擺攤看相,都能提一提價。
但賀境心在遇到過兩次莫名其妙的危險,差點嘎掉之後,有一種果然來了之感。
秦王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庶民,被流放三千里,原本的秦王黨羽,一夕垮臺,左相在大牢裡等著問斬,他們恨不著左相,但卻可以把怒氣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