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聲。
久不開啟的木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緩緩地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何方平指著門內的一個位置道:“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雷陣雨,我有點事來找花家娘子,結果就從半開的門裡面,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顧媽媽。”
因為當時的畫面太過慘烈,何方平這麼多年都沒能忘記。
當時院子裡滿是泥濘,顧媽媽身上被砍了好多刀,她的指甲都被殘忍的拔掉了,手指全都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只這麼看這,就能看出顧媽媽遭遇了怎麼樣非人的折磨。
何方平當時嚇壞了,他急忙跑進去,蹲下身,去扶顧媽媽,顧媽媽還殘留著一口氣,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何方平後,她留下了一句話。
她說:“別聲張,就當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有人回來,讓他們走……走得遠遠的……一定要遠遠地……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顧媽媽卻沒能說完,她最終不甘心地嚥了氣,一雙眼睛死死地睜著,死不瞑目。
何方平嘆了口氣,“她死後,這些年來,花家再沒有人回來過。”
何方平看著院子裡四處蔓延的荒草,還有花想容親手種下,卻二十多年都未曾有人打理的各種花草,都還頑強地存活著。
宋鉞看著院子,他注意到,這個院子裡,年復一年,因為沒有限制而越長越多的牡丹,已經佔據了院子很大一塊地方。
這個季節是沒有牡丹花的,這裡自然也不例外。
宋鉞踩著半人高的野草花樹往前走,一路走到了院子的正中間。
二十多年下來,地面上不管曾經留下過什麼樣的痕跡,如今早就遍尋不見了。
這裡雖然無人居住,屋舍頹敗,但院中這些肆意生長的野草卻生機旺盛。宋鉞現在的心情並不好,明明查到了這裡,距離真相越來越接近,可是隨著查到的東西越來越多,這些人命案的背後所藏著的秘密,卻越來越大。
何方平所說的,那顧媽媽的死法,並非是許夫人忖度的被滅口那麼簡單,那滿身的刀傷,扭曲的手指,被拔掉的手指甲,這根本就是被惡意逼供。
一個僕從而已,卻被人如此嚴刑逼供,逼問她的人,絕對不可能只是因為一盆牡丹。
這個案子,看似和牡丹有關,但藏在背後的,或許是更加殘酷的東西。
他繼續往前走,慢慢地走到了屋前。
屋子的門已經破敗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院子坐落在山腳下的緣故,也是二十多年無人打理,但這個屋子可比謝家鎖起來的那個院子,看起來要更加的破舊。
那邊,院門口。
何方平看著賀境心,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他其實一早就打好了主意,除非是花家有人回來,否則這些事情,他會爛在肚子裡,一起帶進棺材裡去。
可是不得不說,賀境心說的,長安城裡,左相之女死了,貴妃為了掩蓋一切罪證,讓人去屠殺了一個村子的事,還是讓他害怕了。
他們只是一個閉塞又貧窮的小村子,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戰爭來的時候,他們會躲進山裡去,等到世道太平,再出來,他們或許會有人死去,但只要還有人活著,慢慢的,他們的村子又會經過世代繁衍,重新變得人丁興旺起來。
何方平不敢拿整個村子的人命來冒險。
他嘆了口氣,“這位大師,我們村子的血光之災,可以化解嗎?”
他不知道這人是真的相師,還是假的相師,但這兩個人,絕對是為了花家的事而來。
“當然可以。”賀境心道,“血光之災因這一家而起,二十多年前種下的罪因,到如今孽果將成,若是能將曾經的因解開,這孽果自然就成不了。”
賀境心盯著何方平,她看得出來何方平眼中的掙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何方平的後背彎的更厲害了幾分,“你想知道什麼,問吧,只要我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
賀境心:“這一家人,是什麼時候搬過來的?搬來的時候,大概有多少人,花娘子的丈夫,是在這裡安家之後嫁的,還是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何方平:……
讓你問問題,你還真的很不客氣,一次性問了這麼多啊!
何方平:“他們其實是二十八年前搬過來的,他們來的時候,和你們一樣,也是坐著馬車來的。那時候,新朝也才第二年,戶籍什麼的,都還沒有那麼完善,那位顧媽媽,以前是咱們村的人,她來找我,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