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給你買酒!你只會罵人麼!”
“你天天說逃亡!老子不殺了你!”
“又冷又餓!不逃耗著等死麼!我等今日便要個說法!”
“反了你!來人!拿起吳廣!”陽城將尉大喝了一聲。
縣卒們還沒出來,屯卒們便呼啦啦擁了過來一片喊聲:“對!不放人就逃!”聞聲趕來的陽夏將尉舉著酒囊大喊:“陳勝!教他們回去!犯法麼!”遠處站著的陳勝冷冷道:“你放人,俺便教兄弟們回去。”吳廣憤然大叫:“回屋等死麼!不餓死也要斬首!你等官人還有人心麼!”陽夏將尉大怒,吼喝一聲大膽,猛然一馬鞭抽來。吳廣不躲不閃,一鞭抽得臉上鮮血激濺滾倒在地。吳廣憤激跳起大叫:“我便要逃!
要逃!”陽夏將尉連抽數鞭,紅眼珠暴凸連連吼叫:“你是陽夏人!你他娘跑了教老子死麼!我先教你死!”說話間將尉扔掉皮鞭,長劍鏘然拔出!屯卒們驚呼之際,吳廣一躍而起,飛身抓住了陽夏將尉手腕。將尉空腹飲酒本來暈乎乏力,手臂一軟,長劍已到了吳廣手中。旁邊陳勝大吼一聲殺,立即撲向了旁邊的陽城將尉。吳廣一劍將陽夏將尉刺倒,又向陽城將尉撲來。陽城將尉正在驚愕失色呼喝縣卒之際,猛然被陳勝凌空撲倒,又被趕來的吳廣一劍洞穿了胸口。陳勝躍起大吼一聲:“殺縣卒!”立即操起一把門邊鐵耒衝進了縣卒屋。縣卒們日久大意,方才出門沒帶長矛,此刻在將尉方才號令下剛剛衝進屋來取兵;不防陳勝與屯卒們已經蜂擁而人,各色木棍鐵耒菜刀一齊打砸,縣卒們當即亂紛紛悶哼著倒地了。一陣混打吼喝,縣卒全被殺死在小屋中。吳廣帶血的長劍一舉,高呼:“祠前聚集!陳勝王舉事了!”
屯卒們呼嘯一聲,紛紛撿起縣卒的長矛衝出了石屋……
片刻之間,破舊的祠堂前擁滿了黑壓壓人群。屯卒們憤激惶恐,人人身揹包袱,有人手握著木棍竹杆鐵耒菜刀等等種種可手之物,絕大多數則是赤手空拳地張望著。十支長矛與陳勝吳廣的兩口長劍,在茫茫人群中分外奪目。人群堪堪聚集,廊下吳廣舉起血劍一聲高呼:“弟兄們!陳勝王說話!”
“陳勝王說話——!”屯卒們一口聲高呼。
陳勝一步跳上門前臺階,舉起長劍高聲道:“弟兄們!俺等大雨誤期,已經全部是死人了!即或這次各自逃亡不死,還是要服徭役!還是苦死邊地!但凡戍邊,有幾個活著回來!原本說大秦一統,俺等有好日子!誰料苦役不休,俺等庶民還是受苦送死!弄啥來!壯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叫天下都知道俺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不死!舉事——!”雨幕中一片怒吼。
吳廣舉劍大吼:“天命陳勝王!拼死反暴秦!”
“天命陳勝王!拼死反暴秦!”
“陳勝王萬歲——!”雨幕中震天撼地。
“今日斬木製兵!明日舉事!”陳勝全力吼出了第一道號令。
立即,屯卒們在茫茫雨幕中忙碌了起來,從鄉亭倉儲中搜集出僅存的些許工具奔向了空蕩蕩杳無人跡的原野,扳倒了大樹,折斷了樹杆,削光了樹皮,削尖了杆頭,做成一支支木矛。也有屯卒擁向一片片竹林,折斷了竹杆,削尖了杆頭,做成了一支支竹矛。炊卒莊賈的兩口菜刀忙得不亦樂乎,大汗淋漓手掌流血,仍在削著一支又一支竹杆。更有一群屯卒砸碎大石,磨製出石刀石斧綁上木棍,呼喝著胡亂砍殺。住在馬圈的年青屯卒們,則鬧哄哄拆掉了馬廄,將馬廄的木椽一根根砍開,打磨成了各色棍棒。陳勝吳廣與各縣頭目則聚在一起,秘密籌劃著舉事方式……
次日清晨,大雨驟然住了,天色漸漸亮了。
當屯卒們又一次聚集在祠前時,所有的人都袒露著右臂,瀰漫出一片絕望的悲壯。祠前一根高高木杆上綁縛著一面黃布拼成的血字大旗,“張楚”兩個字粗大笨拙地舒捲著。廊下的陳勝吳廣穿著從兩名將尉身上剝下來的帶血甲冑,顯得獰厲而森然。看看要衝破雲層的太陽,陳勝大喊了一聲:“今日舉兵!祭旗立誓!”旁邊吳廣大吼一聲:“斬兩將尉首級!祭我張楚大旗!”立即有四名屯卒將兩具將尉屍體抬來,陳勝吳廣一齊上前,各自一劍將二人頭顱割下,大步擺到了旗下的石案上。
二人向石案跪倒,一拱手同聲高誦:“蒼天在上!陳勝吳廣等九百人舉事大澤鄉!
倒秦暴政,張大楚國!若有二心,天誅地滅!”兩人念一句,屯卒們吼一句,轟轟然震天撼地。祭旗一畢,吳廣站起身向陳勝一拱手昂昂然高聲:“舉事首戰!天命陳勝王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