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工夫就把自己的眼睛搓成了爛杏,眼波一抖一抖地瞟我哥。我哥揮一下手,把臉轉向林志揚,問:“你剛才說什麼?”林志揚說:“我說,你今天折騰爛木頭這麼一傢伙,那幫孫子以後不會來咱們下街了。”我哥皺緊了眉頭:“那也不一定,有些時候單憑拳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揚揚,海運廣場那邊有個叫大有的你知道吧?”林志揚說:“知道。去年剛從勞改隊出來,在海天市場賣海貨←怎麼了?”“他跟鳳三關係不錯,是個老流氓,很猛。”我哥說。林志揚不屑地笑了:“就他?他得有三十好幾了吧?一個老傢伙有什麼可怕的?不管他,他來了照樣是一個‘挺’。”我哥說:“他不可怕,他手下有幾個兄弟很可怕,我在裡面聽說過的。”
“你說的是不是金高?”林志揚翻了個白眼。
“是他,他一直跟著大有。”
“我也聽說過他,跟我年齡差不多,的確很勇猛……沒什麼,來了再說。”
“來了也沒你們什麼事兒,”我哥揮了一下手,“大寬,知道今天為什麼拉上你嗎?”
“知道。”
“以後給我把腰板挺起來,老張家的人都是硬漢子!”
“知道。”
“你在這裡呆會兒,咱倆一起回家老爺子容易亂想。我先回去,你過一會兒再回家。”
林寶寶拉了我哥一把:“要不讓大寬先回去,你再坐會兒,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我哥一把甩開了她:“又不是以後不見面了,明天我還來,你早點兒歇著吧,我走了。”林寶寶再去拉我哥的時候,我哥已經晃出了門。林寶寶倚著門框,悵然若失地望著我哥遠去的背影,鼻涕又流到了下巴上↓擰一把鼻子,把手在屁股後面一蹭,轉回頭衝我一眯眼:“姐姐有時候就是這麼賤。”林志揚還在一旁嘟囔:“對呀,對呀,金高在大有那兒呢……奇怪,大有怎麼會跟鳳三是一夥的?”
他們說的這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管他呢,反正天塌下來有我哥哥頂著……我坐到門口林寶寶旁邊的凳子上,嬉皮笑臉地說:“姐,剛才我哥唱什麼紅花紅花的,你說上了他的當,什麼意思?”林寶寶一抹胸口,吃吃地笑:“下鄉的時候,他經常在我面前死皮賴臉地唱這個……這個壞水啊。後來他唱棄了,就動手動腳,貧下中農幹起來……嘻嘻,壞蛋。”
“我知道了,”我看一眼漆黑的街道,回頭笑道,“你們在農村,沒什麼文化生活,幹起來就幹起來唄。”
“你懂的不少嘛,跟你哥一樣,壞水。”林寶寶曖昧地笑,一陣風無聲無息地滑過她看似幸福的臉。
“站在門口乾什麼?”林志揚嚷了一嗓子,“怕沒人看見你?什麼習慣這是?”
“毛病,”林寶寶關上門,坐回原來的地方,拿一塊抹布來回地蹭桌子,“大寬你可別跟他學,沒大沒小。”
“他是個壞人,我不學他。姐,上次你說,小姑娘都喜歡流氓,什麼意思?”
林寶寶停下了抹桌子,她的眼窩很深,能看見裡面有一種悠遠地意味:“你還小,等你到了你哥這個年齡就知道了。女人是很脆弱的,女人是用來疼的,女人的心思是很亂的……”一撇嘴笑了,“姐姐上學的時候不用功,數理化沒學好,就語文好,不識幾個字,排比用得倒是不錯。大寬,聽姐姐說啊,在溫柔的姑娘面前要壞,要流氓。在流氓的姑娘面前要好,要高雅。這裡面大有學問,你要不是張毅的弟弟我還不告訴你呢……”清一下嗓子,幽幽地說,“這裡面的道理不少呢。”
林志揚湊過來,呲著兩個大板牙衝他姐姐樂:“學問,學問啊!你怎麼以前沒告訴我這些?”
林寶寶矜矜鼻子,悠然把臉轉向了一邊:“你本來就是個流氓,我不用告訴你。”
林志揚忿忿地橫了一下脖子:“剛才你說的不是這麼個意思吧?”
林寶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什麼時候拿我當姐姐對待了,你就什麼道理也明白了。”
林志揚衝我一吐舌頭:“老孃們兒就這樣,你對她好她覺不出來,”抬手撕下牆上一個寫著“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標語,長嘆一聲,“我需要黨和政府供給我一個女人,我都二十一歲了啊!如飢似渴的年齡……”撲拉兩下頭皮,斜我一眼,貌似感慨地說,“哥們兒,這個世界有多少女人需要我們去愛啊。可我不太敢啊,我怕愛不好,人家踢我的小雞雞。”
林寶寶從她那屋探出頭來,衝我一勾手:“大寬你放心,明兒我就幫你打聽那個小姑娘的事兒。”
我說:“別讓她知道是我在背後打